易宁从竹筒里摸出箭羽搭在弓上,这是今天最后一支箭了,射完了这支,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
他深吸一口气,全神贯注,想为今天的练习画个完美的句号。
箭离弦,距红心稍有偏差,好吧,差强人意,也算是有进步。这人最擅长自我安慰了。
易宁把翻在腰间的右衽拉起来穿上,松开束腰,走到园子的石桌旁喝了一口茶。
昨天,完颜襄这个家伙没有来,真是罕见罕闻,他真的生气了?
易宁朝天做了个鬼脸,叫道:“完颜襄你是个小气鬼!”
“敢再说一遍?”
易宁惊恐地回过头,看着完颜襄似笑非笑的脸,心里骂道:完颜襄你个煞神,白天也跑出来乱吓人。
完颜襄迎面走了过来,风吹得他衣袍扬起,英气逼人,只是眉宇间略有疲态。
他径直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翻了个倒扣的茶杯过来,倒上茶一饮而尽。
“真是没品味,有你这么喝茶的?这可是上好的君山银针,就被你这么糟蹋了,采茶人该哭了。”
“茶再好,也是用来喝的,闲来无事还可以借来附庸风雅,口渴时还管他那么多。”
两人很有默契地都没提那晚的争吵,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完颜襄又倒了一杯,脖子一扬,都灌了进去,喝完睨了一眼易宁,问道:“你可是想我了?”
“想你做什么,还真把自己当个事呢。”
“不想我,干嘛一大早上对着天念叨我,简直像小媳妇埋怨相公昨夜没点她的灯。”完颜襄脸上邪邪一笑。
“我何曾对天说过我想完颜襄了,好赖话都听不出来。”易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完颜襄也不恼,说道:“昨天左元帅完颜匡、右元帅完颜谋衍到府里议事,谁知一谈就收不住,辨了个通宵,卯时又要上朝,这会儿才得空,怎么,今天老实练箭,不出去了?”
易宁心里说着各让一步嘛,便问道:“为什么会在王府议事,不怕皇上知道了怪你们结党营私?”
完颜襄抬头看了易宁一眼,答道:“匡将军和谋衍将军都是我的谪亲,平时也经常来王府里走动,不碍事。不过我倒真是小瞧了你,平日里看你一幅长不大的样子,居然还知道这些权术。”
那当然,没吃过猪rou还没见过猪跑么?好歹也是在宫里长大的,耳濡目染多少也知道些。易宁正想着,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问道:“什么事让你们辨了个通宵?”
完颜襄皱了皱眉头,说道:“当今圣上自幼学习儒家经典,通晓易国文化,实行文治,你知道,我乌国尚武,民风彪悍,从来都是武官位列文官之上,这次却接连提拔了几个文官,惹得众议。”
易宁听了暗自感叹,易国可是文官当道,虽然武状元的选拔比文状元要艰险千百倍,武官的地位却不如文官,想登上一品的官位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仅如此,皇上下令减地税十分之一,牛头税三分之一,允许屯田户自种和租佃,猛安谋克户田按比例栽种桑果,如果毁林和出卖土要要给予重罚。”完颜襄接着说。
“所以,一是为了官位权利的分配问题,二是为了减税改制的事,你们起了争执?”易宁有些失望,还以为可以打探到易国的消息。
“嗯,我认为圣上做的是对的,但是任何事情都要讲求循序渐进,不能一蹴而就。改制是动摇国之根本,急不得,利益分配则是动摇人心,哪一个都不容易。”
完颜襄见易宁有些发呆作思考状,也不理他,说道:“这些事情轮不到你Cao心,我昨夜没睡,现在去你房里补眠,你陪我同去。”
完颜襄不管三七二十一,横抱起易宁大踏步进了屋子,放在床上,自己连衣带也不解就搂着易宁和衣睡下。
不出半袋烟的功夫,易宁就听见完颜襄均匀的呼吸。
这么快就去南柯国了,还真是累着了。易宁这样想着,也干脆闭上眼睛睡个回龙觉。
一觉醒来,易宁听见自己的肚子在咕噜咕噜打鼓,原来是被饿醒的。
翻身一看,完颜襄已经不在身旁,床单的折皱里还留有他的余温。
这人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这里当什么啊。
转念一想,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宅子,自己才是暂住,不觉有些懊恼,正要下床,就闻到一阵rou味飘香。
易宁咽了咽口水,趿上鞋住外踱去。
一推门,完颜襄在院子中间摆了个碳炉,秋菊夏荷和一干仆役正在一旁端着盘子伺候着,完颜襄夹起几片rou放在架子上翻烤,烤好了先往自己嘴里塞一片尝尝味道,再盛起来。
见易宁醒了,完颜襄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你们易国的菜就是做得太Jing致,不能大碗吃酒大块吃rou,一点也不痛快,你也入乡随俗,尝尝我大乌的烤rou。”
易宁也不跟他客气,走上前接过他盛好的rou,大块朵颐了起来,顿时唇齿留香,味蕾得到充分的满足。
完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