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将易宁抱回帐中,手脚麻利地拔了个干净,将沾了血的衣服直接扔了,用毯子将易宁裹了个严实。
易宁把头钻出毯子,眼巴巴地看着小宝问道:“我们带的水,哪够洗澡?”
小宝畅快地笑了:“小祖宗,这荒漠的水就是旅人的命根,我们带的水也得留着点儿,以备不时之需。不过嘛……”他站起身,掀开门帘,指向帐外黑突突的一片荒沙说道:“看见那棵大大的美人蕉了么?”
易宁摇摇头,茫然地说道:“我不会夜视,美人蕉是什么?”
小宝一拍脑袋,好像才想起易宁不会似的,掌心向上往帐外一送,几颗点点的淡蓝色荧光就慢悠悠地飞了过去。
在飞舞的荧光下,易宁隐约看到一株硕大的植物拔地而起,像一把异常坚硬的芭蕉叶,腰身收窄变细,笔笔直直地插进黄沙里。
“别看它那么大的个子,里面都是空的,路过的旅人要实在渴了,拿刀割一口,能救命。”
“那我要是拿它擦了身子,别人不就没救命的蕉了?”
“呵呵,笨媳妇儿,你忘了你相公是干什么的。”
小宝迅速地结了个手印,那美人蕉中就源源不断地冒出些水蓝水蓝的泡泡,颗颗饱满水润,朝帐子晃晃荡荡地飘了过来。
小宝替易宁把毯子拿掉,又快速在脚底结了个地印,暖暖的光线从地里冒出来,丝丝缕缕都带着热量,烘在易宁身上。
易宁就这样盯着这些奇怪的小水泡飘到自己身边,看着它们刚一触到皮肤就爆掉了,水珠冰冰凉凉地淋在了身上,虽说并不怎么冷,易宁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嘶~~冷!”
“一会儿就让你热起来。”
“哼!”
小宝坏笑着蹲到了易宁面前,两只手捧着他的脸,强迫他的目光老老实实地与自己直视。
“这次,你怎么愿意跟我出来。”
易宁没办法看着小宝的眼睛回答,不自觉地别开了视线。
“看着我,我想知道我的感觉是不是对的。你初来鬼洞的这一年,我是眼睁睁看着你的悲,你的愁,我不会安慰人,我只能想办法逗你开心。”
小宝迟疑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但最近,你老是躲着我,为什么。”
暖黄的光线烤在易宁的脸上,有些泛红,他看着小宝的眼轮里,有个措然的自己。
水泡依旧打在他身上,一滴滴水珠顺着他小巧的下巴,柔美的肩弯淌了下来,滴到了地上,打出一个小小的水窝。
“是不是只要他没死,我就没有机会……”
啪的一声,耳光清脆。
“完颜襄不会死!就算你们的探子回报说他战败了,就算近一年都没有他的音信,就算……”易宁的声音越说越小,头也越埋越下,到最后,已经说不下去了。
小宝的眼睛还是坚毅地看着他,脸上五道指印显得格外打眼,但他却似毫觉不出疼。
他咬着嘴唇,负气似的深深点了点头,握住易宁的手放在了左胸前,说道:“就算他死了,你的心也不会承认,对不对?我不属于人界不假,但我这里也有心,它也会跳,它也会疼!”
易宁想抽手,却抽不动,他抬起头,刚好迎上小宝浓烈的目光。
“跟了我,就那么难么……”
易宁的心被猛地一撞,这句话与记忆里重叠,他仿佛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重阳节,那个清爽的秋天,那个明艳的午后。
小宝看着他失神的样子,心里疼得一缩,捧着他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易宁的眼睛微微睁着,过往的瞬间都飞快地从脑海里掠过,视线渐渐模糊,完颜襄的脸也渐渐淡去,出现在眼前的,是小宝晶亮的琥珀,还有蜜色的胸膛。
这胸膛,确实,是暖的。
他闭上眼睛,身子也陡然放松。
他对小宝的感情在变……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宝在他眼里,已不是当年那个孩子,而是一个真正有担当的男人。
从被迫,到习惯,再到喜欢,他没有办法面对自己的愧疚,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贪心。
或许,是时候,从心里接受他了……
“大人!”
逐渐升温的气氛又被这个不识时务的副官打破了。他莽莽撞撞地闯进了两人的营帐,愣了一秒,还是破着头皮报道:“大人!那些劫匪,把我们包围了!”
“哼。”小宝轻蔑地笑了,扶起易宁,重又为他披好毯子,自信地笑道:“娘子稍等,我去去就来,定不负这良宵。”说罢,转身踏出了营帐。
易宁看着像风一样出了帐子的小宝,嘴角挂起了一抹笑。
不论怎么胜券在握,对于在乎的人,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他稳稳地走到帐外,倚靠在门边,目光向火把攒动的地方投去。
只是这一望,他的视线就定格在了那一瞬间。
跳动的火光,照耀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