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大军整齐出发,弥子瑕亲自领军五万至洛邑城下,这个时候儋翩已经知晓了天子王师的来路,洛邑城上的士兵一排一排的提刀站立,面色凝重。
风细细吹着,大军上方的旌旗随着风浮动的方向展开,一个大大的晋字刺亮了儋翩的眼睛。
弥子瑕打马上前,与儋翩隔城遥望,他在马上仰头望去,城墙上站着一位着灰色盔甲的大将,清晨的日光斜投在他的脸上,弥子瑕眯着眼看清了那人的大致容貌。长相倒不似他原本想象中的粗狂,面色倒是极为清秀,说是俊美并不为过,年龄似在三十岁上下。
弥子瑕扬声高呼道,“敢问将军可是儋翩?”
那人笑了一下,回应道,“正是,你乃何人?”
“晋士弥牟,受封景伯,奉周天子诏,讨逆儋翩。”
“原来是弥子瑕,我听过你。”
弥子瑕亦是朗声大笑,“儋翩,你若是知礼,该出城与我一会,站在城墙上与我对峙,又有何意?”
弥子瑕以为楚人南蛮,定不会听从自己的提议,要么就是命人暗放冷箭,却不料到那人沉默了一会儿,竟然真的下了城墙,单马出城。
弥子瑕看着洛邑的城门打开,一人骑白马缓缓前来。
距离与他越来越近,弥子瑕睁眼细细瞧去,儋翩似乎比他方才见到的模糊面孔还要美上几分,他的面相中很有楚人那种风流俊丽之美,肤色若雪。
“儋翩,你如何听过我?”弥子瑕首先发声,不知为何,见到这样的叛军,他竟然又种格外想主动讨好的冲动。
那人笑起来有些文雅的样子,“你出晋仕卫,列国都传遍了,卫君多情,多半是为了你这样的美人吧。”
弥子瑕心想,原来元的事真的已经在诸侯国中传遍了么?元的身边有公子朝,有南子,有弥子瑕,这几个人在列国中皆以美貌出名,纵然他人再看不透也能晓得个大概。
可是,自己怎么也会算得上个美人呢?这么一说,弥子瑕想起在晋国的那些个回忆,人人见他都对他说一句以色侍君,可是何时他用美色侍君了呢?
弥子瑕大笑一声,亦反唇相讥,“儋翩,我看真正的美人怕是你吧,楚王细腰,你这样的美人怕是很对楚王的胃口。”
“你。”儋翩脸色大变,似乎从来没受到过这般讥讽,他的薄唇竟在颤抖。
弥子瑕不曾想到这人竟然这般不经说,他先说自己的,自己才讥了他一句就这么大反应。
弥子瑕竟觉有些可爱。
半响,儋翩正色道,“天子出逃晋国,我早该想到是你们晋国,也只要你们晋国才会管这等事。”
“什么叫这等事,天子被逼逃出王都,尔等叛贼占了洛邑,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会是小事吗?诸侯国谁不应该管一管?儋翩,你长得美有甚用,竟然做了这等大逆之事,怕是后世之名怎么都洗不清了。”
却听那人冷冷笑道,“哼,大逆,弥子瑕,你可知什么是真正的大逆?王子朝与姬匄本是一母同胞,可你问问姬匄是怎么对待王子朝的,他一心想要王子朝死,即使王子朝逃到了楚国他依然不放过,你知道王子朝身上携带了多少的周室典籍吗?周王室的多少图书档案被完好无存的保留了下来。王子朝惨死楚国,你说,这笔帐,该不该算到姬匄头上。”
弥子瑕道,“我不管前事,你,乃叛逆,叛我周天子,就该被诛。王子朝不见得有多么仁义,叛军一路北上,沿途sao民杀民。儋翩,你外表再美也掩盖不住你犯下的错,百姓无错,你纵使士兵沿途烧杀抢劫,早该被诛,我即是奉天子诏,此时正式下战书与你,约战既成,我不会放过一个叛逆。”
弥子瑕一句半句不离对儋翩外貌的评价,他既然知道了儋翩怕别人说他的外貌,就应该避讳这等敏感话题,可弥子瑕偏偏要激怒那人。
这下,儋翩真的生气了。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