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问范公佐的情报从哪里来,如果连主帅都缺乏独立的情报来源,那么他们海军也不用再和宿敌对抗了,直接集体向海盗投降还比较痛快一点。所以大家都清楚范公佐情报的可信度,他说雷兽和雪魔已经提前见了焰皇,那么就一定是见过了。
这个情报立时让会议室炸开了锅,军官们议论纷纷。之前,他们大多数人的想法都和符磊差不多,认为不过就是海盗的例行大会,完全没有大惊小怪的必要。可是现在谁也不敢再这么想,每个人都绞尽脑汁思考这场会见的用意。
在一片显而易见的慌乱中,只有暮云沙还保持着之前的样子,甚至连唇边的笑容都没有变过,温和而柔美。这只能证明一点,他也有自己独有的情报来源,范公佐刚刚公布的情报,他早已拿到手了。
对于眼下的争论,范公佐很不以为然,让他们这么漫无边际的讨论下去,只怕什么都晚了。如果焰皇真的打算利用这次的海盗大会采取什么行动的话,如此浪费的时间足够他将一切部署完毕。没有耐心再等下去,果然,遇到大事之时还是只能依靠他。“云沙,你的意见呢?”
与之前的语气截然不同,范公佐在征求暮云沙意见时,是一派和蔼与亲切。这其实也好理解,他们之间除了上下级以外,还有一层关系——师徒。范公佐是暮云沙剑术上的启蒙老师。
“元帅阁下,你担心焰皇会有什么动作?”虽然范公佐以名字相称,但暮云沙却和别人一样只是尊称对方职务。这一点,被海军上下赞扬为典范,所有人都评价暮云沙是个严以律己的军人典范,即使和元帅有如此深切的关系,他也从不徇私。然而事实上,只有暮云沙自己清楚,他只是不愿牵扯那些琐碎的关系而已。即使是教导自己剑术的师傅,在他十岁以后,便再也没有以“老师”相称。
所有人都认为暮云沙待人温和、彬彬有礼,只有他明白自己与别人之间的距离。
“焰皇提前会见雷兽和雪魔这两名颇具实力的海盗,不会仅仅为了聚一下喝杯茶吧?”算起来,范公佐也算是意孤行的宿敌了。他戎马一生的后面一半几乎都是在与这个海盗无冕之王交手,所以,也怪不得他提起焰皇这两字时明显的口气不善。
“元帅阁下你的意思是,焰皇的召见是为了向雷兽等人部署任务?”暮云沙淡淡的道,神情依然从容,仿佛就算所猜事情成真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一般。而在他第一次开口的时候,会议室的争论声音就戛然而止,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紫发银眸的上将身上,都被他那种稳重的态度深深折服。
坦然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事实上暮云沙的心思已经不在会场。一方面,状若从容的与元帅商讨海盗事宜;而另一方面,他的大半注意力都坠入了曾经的邂逅之中,那座无名孤岛上的记忆不受控制的钻入了暮云沙的脑海,眼前,仿佛看见了那个黑发男人在湖中沐浴的样子。
既然提到了焰皇,他就不能不想到他。从那日意孤行表现出的露骨的占有欲上就可以判断,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意孤行不可能对那黑发男人感到腻烦,他一定还在他的身边,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
这么说,那黑发男人此刻就在极京岛。那是焰皇现今所在之处,那么他也不可能在别的地方。
从那一日开始,暮云沙就一直避免让自己去思索那男人的行踪。即使他手上握有不逊于海军元帅的情报系统,他也没有命令他们去探查有关那个人的情报。他明白,一旦有了蛛丝马迹,那个消息就将超脱了情报的范围,成为他暮云沙心头的一个结。
或者说,是一个劫。
然而,现在不同。关于那个人的可靠行踪就这么迫不及防的摆到了他的面前,他已经没有忽视的余地。
听到焰皇就想起那个人,这种看似必然的联系让从容如暮云沙者,也在瞬间被莫名的钝痛碾过,忘记了呼吸。
“难道不是吗?”范公佐年纪偏大了是没错,可这不代表他就已经老糊涂了,暮云沙的态度并不明显,可他还是看出了这个年轻人对自己的看法并不赞同。“焰皇召见两名大海盗,还专挑在这个时候,会没有什么打算?焰皇意孤行那小子,一直都是野心勃勃,从他刚出名的时候就可以看出来。现在,他恐怕已经不满足于统治海盗世界了。”
“就是这点很奇怪。”暮云沙的声音与他的外貌一样动人,这样说来,明明是驳斥的意思,却让人难以升起丝毫不快。“焰皇若真是有什么计划,他为何只召见雷兽和雪魔,海盗世界中占据中级势力的三家中,排在首位的可是霄家,焰皇没道理将如此重要的战力排除在外吧?”
“也许,焰皇和霄家的协议已经达成,没必要再见了呢?”
暮云沙不再说什么,他明白范公佐事实上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想法,偏偏还要将这种微小到可以忽视的可能提出来,只是为了维护自尊而已。这毕竟是在海军高级军官会议上,堂堂元帅的威严还是需要被尊敬的。
范公佐环视诸军官一眼,提高了语调,“不管焰皇打什么主意,我们都必须做好准备。海盗的存在本就是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