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背上放着方才选出的替换衣裳,灰蓝的长袍。蓝色的成分并不多,只是一度的灰暗。别说是那些张扬的色彩,现在的展陌荻就算是纯白都不会再去选择。脱下了自己身上已经皱成腌菜的脏衣,面目表情的穿戴着。
那个长的过分好看的银眸男人果然说的是真话,面对他的一身shi衣,他宁可选择费力而笨拙的方式,用术法之力将其烘干,也没有选择更简单的办法,直接脱掉然后重新换上一身。这么做的直接结果就是导致那身干了又shi,shi了又干的服饰彻底没法再穿。
回想起第一次在孤岛上见到他时,也是一样。当时,他的目光也没有半点僭越,虽不曾移开分毫,却也绝对没有得寸进尺。他只是站在不知名的夜树下,静静的看着他沐浴更衣。
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展陌荻至少从感觉上舒服了不少。收拾起换下的衣服正要想法处理掉时,一枚物事从褶皱间掉落了出来,“叮当”的清脆落地声吸引他去拾起。
那枚水晶镂刻成的骷髅,栩栩如生。
脑海里翻腾出的记忆是,修长有力的手指将它别在自己衣襟上的一幕。
回头就是透出碧海蓝天的窗户,只需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就可以彻底摆脱这个强加给自己的纪念。手臂扬起,抛掷的动作做了一回又一回,来自焰皇左边衣领上的水晶饰品依然粘腻在他的手上。
粘腻的,不是领饰,那不过只是一件死物。
无意识的捏紧了拳头,饰品上的尖针刺入了白皙的掌心,渗出的血珠让透明的骷髅被染上了一层诡异的血色。
有些东西,只要抛掷出去,便再也没了找回的可能;而有些东西,在不经意间,就那么融进了血脉,再也难以割舍。
敲门声伴着温雅的询问,“我可以进来了吗?”
很久不曾有人如此礼貌的问过他的意见,展陌荻有短暂的错愕,他竟然有些不适应了。能否进来,这需要问吗?这本就是这个银眸男人的房间。展陌荻没有做出回答,只是一径的沉默着。而那枚水晶骷髅如同生了根一般,还在他的掌心之中,下意识的将其放进了口袋里,望着门口方向思绪却已经不知飘到了何处。
门外的暮云沙对这种情况已经了然于胸,孤岛邂逅时就已经见过了他的极端寡言。已经敲过门示意自己到来,便也不再傻傻等待门内的回答,推门而入,正好看到了他把某件物品妥帖放好的动作。暮云沙装作没有看见,而事实上真正让他忽视的理由是因为黑发男人掌心的血滴。
“怎么才一醒来就把自己弄伤了?”捧着他的手掌,那伤口怎么看也是自己弄伤的。暮云沙满眼都是不赞同,以及责怪背后的薄薄忧虑。
展陌荻想要抽回手,而对方的力道温柔之余也是不容拒绝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银眸男人检查着自己的伤口,然后,慢慢低下头去。
又是这样——掌心已经接触到对方呼出的热气,展陌荻眼里一片死灰,他已经不再明白自己在这异世到底算是什么,为何偏偏要一再招惹自己原本接受不了的东西?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对方的吻会落在他的伤口上。
距离,还有一分。
终于还是停止。
你不喜欢这样的吧?似乎,只敢在心头默默的问。
暮云沙抬起头,依然是柔美Jing致到毫无瑕疵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一场暧昧到炙热的气氛只是一场幻觉。“好在伤口不深。”掏出一方洁净纯白的手帕,轻轻按在他的伤口之上,“你先按住止血,我去去就回。”
暮云沙快步离去,也在最短的时间内回来。除了取回药箱以外,还带来了Jing致美味的晚餐。
“我自己来。”展陌荻终于开口。如果说刚才的那一场氛围是一场幻觉,那么这场幻觉一样也出现在他的情绪里,明明是温柔如水的感觉,依然让他觉得差点被炙热灼伤。
“伤在手上,你自己包扎不方便。”不是强硬,而是自然的语气。在暮云沙的态度里,他们根本不像是才第二次见面。熟练地消毒、上药、包扎。见他愣愣的盯着自己缠绕着纱布的手掌,暮云沙轻声调侃,“发什么呆?该吃饭了。昏迷了大半天难道不饿吗?”
没有选择拒绝,还是在桌旁坐下。这个人,表面上温和随意,实际上他一样不会允许别人的拒绝。
暮云沙带来的吃食表面看来很是简单,实则别具匠心。主食是煮的稀稠适中的小米粥。配了四叠点心,两咸两甜。四碟小菜,两荤两素。因为是头一回同他一起吃饭,拿捏不准他口味爱好的暮云沙想出了这样的办法。
桌上的食物都烹制的相当Jing致,一看上去就让人食欲大增。特别是那四碟点心,更是个个都Jing巧的如同艺术品一般。
然而,面对满桌的佳肴,展陌荻却是长时间的呆滞。不经意之中似乎已经习惯了那个红发男人的独裁,近期都是吃着他挑选而来的食物,突然像现今这般居然令他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长久举着银筷,没有别的动作。
“怎么,不合口味?”暮云沙有些微的忐忑。
展陌荻摇摇头,移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