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条相对而言比较僻静的街道,就连灯光都不像主街那般璀璨。偶然的光亮下,一切物事的影子都被拉的极长,注定有些变形。踏过街道的脚步空旷的起了回声,一对影子在灯光之下扭曲,渐渐合成了一个人。
就像刻意在用这份亲密来讥讽各自的主人,那些渐行渐远的距离。
“事情你也知道了。”到底还是暮云沙率先打破沉默,否则,他们只能是这般一片寂静的走到路的尽头。
北部海域交战的事情?展陌荻看他一眼,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暮云沙走在离自己半米左右的地方,这种距离仿佛是一开始就形成的模式,本来认为自己已经对此感到习惯,然而近期却时常有一种难以忽视的刺痛袭上。
“这次的事件,表面上看来问题不大,实则影响深远。我必须去。”暮云沙不再看那张足以蛊惑自己的脸庞,视线往前,投向了远处的一点星火。“其实我根本没有必要给你分析这个情况,你应该能看得透。”
“你不想与海盗开战。”
“确切的说是不想与焰皇开战。”暮云沙苦笑。如果只是一般的海盗,冲突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完全谈不上担心与否。只有焰皇意孤行不同,他们两人将彼此视为今生宿敌,却又一直避免着正面的冲突,步步为营。“所以,这件事不能交给下面的人处理,我只能自己亲自去一趟。”
柳子风已经受命去准备出发适宜。巧合的是,暮云沙和意孤行的想法完全一致,都没有打算多带部下,可以说同样算是孤身前往。
“焰皇的想法应该也和我一样,也就是说,此去很可能会见到他。”
展陌荻面无表情,至少从神色上看去,这是一个对他无关紧要的名字。
“荻,跟我一起去吧。”暮云沙叹口气。这本不是他的初衷,如果可以他是希望展陌荻留在白帝城。不仅是因为有见到意孤行的可能,而且此去有一定的危险性,他不想带着他去涉险。
骤然停步的展陌荻,涩声吐出三个字,“为什么?”
“阳弋推迟回国行程,现在还滞留在白帝城,我不能留下你。”一句话解释了原因,更多的泄露的是暮云沙复杂的心情。
展陌荻再次沉默,重拾脚步继续往前。
暮云沙一下加快了步伐,赶到了他的前面,回过身来直视他如夜的眼睛。“荻,我不曾强迫过你什么,但是这一回,我希望你能回答我。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希望能够给我一个答案——
“你,想见焰皇吗?”
“你在说什么?”声音比先前还要酸涩,“我怎么可能想要见到那个男人……”那个将他作为奴隶买下的男人;那个不顾他的尊严只管掠夺的男人;那个——
已经将生命交付给他的男人。
“是吗?”暮云沙得到了回答,却不是他希冀的那种。伸出手向黑发男人的颈侧探去,碰到了那片白皙的肌-肤。暮云沙判断不出,男人是躲不开,还是不想躲。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勾,一条银链从领口中滑落出来,链子的前端坠着一枚水晶骷髅。“这是……焰皇的东西吧?”
意孤行戴在左边衣领上的饰品,那一日,展陌荻终究是没有将它扔进海里。后来找到一条银链,于是就这么将那枚水晶骷髅挂在脖子上,一直到今天被暮云沙指出而已。不晓得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件饰品的,刚才?还是一开始?
“我忘记了。”展陌荻没有否认那曾是意孤行的东西,从脖子上将之取下,“扔了就是。”
握住他的手,将链饰从他手中取下重新为他戴好。“我不是这个意思。感觉你不像是喜欢佩戴首饰的人,你就当我是……好奇吧。”暮云沙并不知道那枚水晶骷髅是焰皇曾经佩戴在左边衣领的饰品,他只是因为从不佩戴首饰的男人将之戴在胸口,忍不住起了嫉妒之心。
展陌荻任由他将那件好几次都差点扔掉的东西戴回自己的脖子,只是眉头却蹙了起来。“暮云沙,我真的弄不懂你。”
差点没听清他的话,不,就算听清了暮云沙也怀疑自己的听觉。如此感性的话语,怎么也不像出自这个淡漠到极致的男人之口。“这,应该是我说的话才对吧。荻,你将自己封闭的那般严密,我完全不知你在想些什么,唯一能肯定的一点就是,你根本一点也不开心。知道吗,我最近时常在后悔,也许根本就不该把你带到白帝来。”
暮云沙摇摇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柳子风应该已经快要做好出发的准备,滞留白帝的时间已不到一个小时。对方的痛苦,自己的忧虑,一切很快就可以结束。或许——
到了该让他回到焰皇身边的时候。
“暮云沙,你喜欢我吗?”
夜晚的风起,穿过僻静的街道,险些将这句话掩盖了下去。暮云沙睁大了双眼,感觉自己从心脏到指尖都在颤抖,“不,我不喜欢。”不知道他听到这话的感觉,暮云沙只觉得这短短四个字是划伤了自己的喉咙才能说出来,字字泣血。
事到如今,荻,你怎么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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