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展陌荻睁开双眼,印入视线的是雪白整洁的床铺,暖暖的阳光照射进来,平添了一份舒适和慵懒。整个世界有些微的晃动,有了以往的经验,他判断出这是在行驶中的船只上。
记忆有明显的中断,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了这艘船上,又是何时昏迷过去的。印象中的最后一幕是在暮云沙的保护下突围,当时明明知道意孤行正在竭力断后,为他们挡下了大部分的敌人,可是他记不得自己为何没有回头看一眼。也许是确实没有找到机会,也许是那时候就昏迷过去了?
总之,记忆混乱的让他不是太能记清当时的具体情况。
看着他眉头紧紧拧了起来,不是平日那种隐忍的表情,而是确确实实在苦恼着。暮云沙俯下身为他掖好了弄乱的被角。“你头部受了伤,医生看过了,说是外伤虽然看起来不严重,但头晕昏迷是必然的症状,你需要好好休息。”
虽然叫法不一样,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脑震荡吧。也是情理之中的后遗症,相反的,他展陌荻已经可以算是命大的近乎于奇迹了。
暮云沙整理被褥的动作专注而仔细,因为低着头,宽松的衣领微微敞开,露出了线条优美的脖颈,以及一点白色的绷带。
他也受伤了,分明已经看见的展陌荻觉得心头一堵,但是却强迫自己视而不见。“一切结束了吗?”知道自己有些有明知故问的嫌疑,那样的场面,如果不是解决了所有的麻烦,他怎么可能有机会安心躺在这里休息?
知道他真正想知道的是什么情况,暮云沙却选择不了纵容以外别的方式,垂下视线不去看他,语调平静无波,“接应的手下适时赶到,平息了这场叛乱,顾佩奇和杨城也被活捉。”
再次看到了暮云沙衣领之中露出的绷带,他甚至可以想象的到这些绷带一定在衣领之下延续下去,缠满了他整个胸膛。他也受伤不轻,何苦还要守在这里,等着不知何时会醒来的他。
想要移开视线去看别的地方,展陌荻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要不今日不要再问下去了吧,展陌荻发现自己同样也做不到。不论是那刺眼的白色,还是如尖刺一般哽在喉间的问题,都让他忽视不了。
“海盗那边的情况还好吗?”终于,展陌荻还是问出了口。整理着自己的表情与声调,不让它们透露了更多的心情。
“战斗总是会死人的,海盗那边参战的人也不少,有不少死伤。荻,你问的是谁?”维持着云淡风轻的语调,故意忽视了他真正想问的问题。如果可以,暮云沙真的希望他不要再问下去,至少今天不要再问。
在船上,展陌荻所有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他的眼里。在那样生死攸关,命悬一线的时刻,他的举动代表了怎样的意义,他故意不去想象。如果从他口中吐出了那个真实,证明了他此刻所在乎的东西,那所有的假象都将被推翻。
他,暮云沙,也就再也没了自欺欺人的理由。
“抱歉,问了让你为难的问题。”展陌荻不再强人所难。抬眼看他,他却没有看自己,这大概也是暮云沙第一次躲避他的目光,脸上带着想要说服自己的倔强。即使,那种说服根本没有多大的意义。
因为先前替他整理被褥,暮云沙的身子是俯在他上方的,此刻姿势也没有变过。展陌荻有些犹豫,只是这种犹豫还远远赶不上内心的焦躁。移动身子,从他身下的空隙中挪到了床边,因为脑震荡的后遗症还在作祟,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感到异常吃力。
坐在床边休憩的空当,控制不住的有点喘息,不过好在头晕的症状慢慢平复了下去。也不回头去看暮云沙,展陌荻低头寻找自己可以穿着的鞋子。“感谢你的照顾。我现在有着急的事情,必须去弄清楚。”
“弄清楚?我们现在是在海上航行,你要去哪里、去怎么弄清楚?”暮云沙腾的起身,盯着他的背影喝问出声。他以前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也会有如此不顾后果的时候。
“借我一艘救生艇,还有必要的导航工具。”这么大的军舰,自然配备了必要数目的救生艇,只要知道了海盗所离去的方位,有了导航工具,他自然也可以找到他们。心头焦虑是一回事,但他说话一样条理分明。因为本是沉默寡言的人,也没有多加解释,三言两语将打算说了个清楚。
在床脚找到一双短靴,看大小也是他的尺码。展陌荻低下头,准备穿着。要准备的事情还有很多,从书籍上得到航海知识是一回事,实际Cao作是另一回事。不管怎么说,他已不可能再求助于暮云沙,一切只能靠自己。
“你真的急于弄清意孤行的生死?”展陌荻的背后传来有些沉闷的问话。
“……”没有回答,也没法回答。这个时候能给出怎样的答案?说是,只会让暮云沙更加难受与难以自处;说不是,明摆着的谎言又有谁会相信?
兀自轻轻地摇头,蓦地一阵天旋地转,展陌荻被身后的一股大力重新扯回了床铺。先前的头晕症状并没有痊愈,只是稍微缓和了而已,这般激烈的突然躺下,他的头更加眩晕起来,甚至有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