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匠和小厨师已经在一起同居了半个多月,每天都是两个人一起来一起走。
今天小厨师让小木匠先回家,小厨师怕晚上的包桌得忙到十点多,担心小木匠等得久会不耐烦。
小木匠不听,他就要等。
一个人回去的地方不叫家。
小木匠从钱牧走后便坐到留有余温的藤椅上,他仰着头靠着椅背思索着他师傅刚刚说的话。
小木匠来这里之前,他的爷爷就派人将这里的环境摸查得一清二楚,生怕这四周有任何人或任何事会伤及小木匠。
小木匠的家族世代从事古董收购和古董拍卖,有着很深厚的世家底蕴。三代单传的小木匠六岁时,他的父母在一场拍卖结束后惨遭绑架被撕票。小木匠自此跟在他爷爷冯晋身边长大,他的个人安全和隐私被冯晋时时刻刻严密保护着。
小木匠从小对瓷器,书画,宝石一概没兴趣,独独喜欢木雕骨雕玉雕这类的雕刻文物。他在雕刻方面也显现出了极高的天分,雕刻出的每件作品都是其他世家红眼的拍卖物件。可就在一年前,他在雕刻一件木雕时,突遇瓶颈。他望着半成品,有生以来竟然会第一次不知从哪里下刀。他不知道是什么方面出了问题,他一度认为自己是江郎才尽。直到他为了转移愈加压抑的心理而参加各种拍卖会打发时间时,无意间在一家拍卖会上看到钱牧大师的一件木雕作品,他失去了许久的灵感惊现。他花大价钱将作品拍下拿回家日夜观摩,完美地完成了那件半成品木雕。可他心知这种灵感消逝的经历绝不会只是昙花一现般简单,他站在雕刻艺术顶峰已经太久,他若无法突破自己,只会将自己陷于灵感枯竭的困境。
小木匠同他爷爷商谈了许久,爱孙如命的冯晋立马派出手下寻找为人低调从不露面的钱牧。冯晋在十五年前和钱牧有过一面之缘,曾帮落魄的钱牧介绍了好几个对木雕有兴趣的老总。钱牧因此东山再起,冯晋与钱牧也算得上有些旧交情。
冯晋在找到钱牧后的第一时间就上门拜访了钱牧,并将他孙子的情况告知了钱牧,希望钱牧能当面教导小木匠,帮助小木匠度过瓶颈期。
钱牧念着早些年冯晋对他的一饭之恩,本着后继无人的担心和对小木匠天分的欣赏,一口答应收小木匠作唯一的徒弟。但是有一条件,他不会离开这里,必须让小木匠来这里跟在他身边学习。
冯晋拧着沟壑深重的眉头,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拄着六道子,在小作坊和小饭店四周仔细打量了一番。
小作坊是个只有二十几平的小平房,隐匿在一个二层楼的小饭店后院里。小饭店开了有些年头,规模不大,桌子全摆开了,上下也最多各十桌,散客不少熟客不断,口碑极好,除了这家店苛刻的老板娘。
小饭店里的工作人员不多,一个大厨,一个二厨,一个配菜,一个洗碗工,连个服务员都没,都是谁有空谁顶服务员的缺。
管家跟在冯晋身后将这些情况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
极重烟火气的市侩之地,没有作jian犯科之类大恶之徒,只有数不清的粗鄙民工和爱占小便宜的本地人。
小作坊里很静,小饭店里很吵。四周遍布着数十个小规模的工厂,那些总来小饭店吃便宜工作餐的工人来自全国各地,Cao着一口不规范很生疏的普通话,什么下流黄暴的话都能说得出口,就连长得比一般男生娇小比一般女生好看的小厨师也经常被调笑。从小饭店里经常传出的争吵说笑能一字不差地传进小作坊里,社会底层为生计奔忙的人会为了五毛一块的饭资斤斤计较,也会因饭菜分量不满足而破口大骂,但过几天又会像什么都没发生继续来小饭店吃饭。他们这些人十分卑贱和渺小,可一旦威胁到他们的生存,他们什么事都能做得出。
冯晋十分不愿小木匠踏入这不同于繁华市中心,混乱与肮脏并存的郊区市侩之地,但在小木匠固执地坚持下妥了协。
普通人日常生活中接触到的雕刻都是些低级玩意儿,真正的雕刻上品非上流圈子里的人物无法得见。那些珍品每一件都沁入了雕刻师的心血,每一件都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宝物。在木雕方面,钱牧大师技艺的确Jing湛高超,称得上国宝级大师。小作坊颇有些大隐隐于市的意味,至于钱牧为何窝在这不颓圮的郊区一步都不愿离开,冯晋不管这闲事,只要能让小木匠顺心怎么都成。
在冯晋眼里,小作坊微不足道,钱牧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的小木匠。冯晋出于小木匠的安保问题,派出人将这家木具店的四周环境摸查的清清楚楚,制定了一系列的暗地保护措施,确保小木匠在此学习的时间里不会遇上半分危险与不快。他每日都在书房听着保镖头目的汇报,将小木匠的一举一动牢牢掌握。冯晋深知他已七老八十的年迈身体撑不了多少年,他必须保护好小木匠,否则不仅一个庞大的冯家得不到继承,他去地底的时候也无脸见他的儿子儿媳。
小木匠看过调查报告后,耐心地听着冯晋的安保安排,对他爷爷的不放心不以为然。他从不与这里的人交谈,没那个必要也不愿浪费时间,直到那天,小厨师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