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之所及处一片昏暗,梅燏瑿闭眼念诀召出纸鹤纸鹤周身发出橘黄色的光亮,才勉强看清周遭光景如何。高塔之内几无一丝风进来,随着时辰流逝愈是憋闷的慌。可若仅仅是这样倒也还自罢了。相对于透不上气的气的闷沉感,周遭断断续续的哭泣爱好惨叫声,更令他觉得揪心。
梅燏瑿浑身上下都从满警戒。他左手握在“苂瑛”剑柄之上,视线朝左右两旁来回移动,想从被映衬得昏黄的景象中寻出点甚么。霎时间,塔内的哭喊声愈来愈刺耳,Yin冷的触感自他耳旁划过。他转首定睛一看,原是稍才在塔外见过的那位自称“董望舒” 的女子。
他握剑的手缓缓下移,蹙着眉头目视着她清冷的面庞:“你身已去,何苦长留?莫非这乌糟不堪的世间,还有值得你眷恋之处?”
“若从小女心下来看,自然没有。”董望舒缓缓摆首,墨发间的步摇流苏晃动不止。她微微昂首,气度从容不迫:“梅公子,小女也曾似你这般想过。既身已故去,何苦继续长留?但无论怎样劝慰自己,有些事不是说放下便能的。”
“何事?”
董望舒敛起衣袖,慢步走上前来:“梅公子有所不知。小女并非自然而逝去,乃是被我那无情郎君狠心抛弃所致。可怜我那不满十岁的孩儿,我去以后很快便也在饥寒交迫中殁去。面对如此光景,则能令我安心?我定要寻个法子,好好报复那对狗男女。以泄我心头恨,报我儿无端身故之仇!”
“法子?姑娘所说之法便是进入这塔中同旁人以命换命?”
梅燏瑿心下警铃大作,他抽出剑来指向董望舒。还未来及的使力,她身上忽而腾出一股骇人力道直逼他而去。梅燏瑿面色稍沉,将剑收回鞘内。几个闪身过后顺利避开此番攻击,顺带将浑身透出黑雾的女子一把擒住,朗声道:“是谁?是谁给予你这股力量,你可知……”
“我知。即使万劫不复,我亦不悔!”
董望舒赫然昂首,头身分离开来,身躯化作绳索将她紧紧捆住。短暂的惊愕过后,梅燏瑿瞬间回过神来。他翻手变出这几张净魂符篆抛出。可那几张由上好朱砂绘制符篆,还未触碰到他身上的“绳索”半寸便化作灰烬,翩然落于他脚边。
“梅公子,你莫要着急。”董望舒的声音幽幽传来。她的惨白的面庞显现在他眼前,墨黑色的发丝披散在她脸颊旁:“小女只想借助你的力量来达成心愿罢了,待事成之后自会……”
“哈哈哈哈……姑娘真是会说话啊……甚么只想借力,依在下来看。姑娘是想吞噬这股‘太Yin之力’罢!”
梅燏瑿朗声狂笑不止,未被困住的双手同时悄悄翻动,变出一只静音剔透的细颈水晶瓶。但他却不急于在此时便将她收入瓶中,因此时的董望舒的力道不减反增,若是使用蛮力下场不比方才更好。
他将水晶瓶藏在袖中,思索着该如何同她答话,转移其注意力。而董望舒自是注意到他这番小动作。她勾起唇角面上神色轻狂又傲慢:“梅公子,小女劝你莫要再作挣扎为好。你可也感到此地的不寻常之处?塔内遍布禁制,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法术,是奈何不了我的!”
说罢,她唇瓣微启,欲将梅燏瑿周身灵力吸入自身魂灵。倏尔,一阵欢快的铃声在耳畔响起。她闻音登时双目圆睁,口中不敢置信地念叨着:“为何……为何你也要背弃我?难道我何处做得不对?不,不,不……你不能……你还不能够……啊!!!”
随着一声惨叫,梅燏瑿周身的束缚瞬间消失。他在一片刺眼的金光中徐徐睁眼,一道修长身影赫然立于他面前。端见他眉目俊挺,额间艳亮如故,幽紫的凤眼如鹰隼一般紧盯着梅燏瑿。除却这些,他周身的煞气好似退去不少,且隐隐透出几分熟稔之感。
梅燏瑿召剑出鞘,二话不说扬起便刺。那人神色镇定如初,端立在原地沉声道:“梅公子,你若在此时杀死在下,可免不得要连累旁人。再者,你真舍得就此将在下一剑毙命,师尊?”
话尾的“师尊”二字说得又轻又柔,恍惚将梅燏瑿的思索引到不堪回首的旧时光之中。他收剑入鞘,冷声问道:“你待作何?”
“在下并不想作何。”青年缓缓朝他逼近,“师尊也能感受得到罢?在下已同后世浑然一体,伤我便是伤他。”
“哼,算你有本事。”梅燏瑿闭眸不看他,“说说吧,你讲我等关入这塔中究竟意欲何为?莫不然真想让我等同这些残魂以命换命?”
“师尊的话,在下自然决计不肯的。不过……”青年低首在他面颊上轻轻啄吻,缓声道:“至于旁人可就说不一定了……”
“你……”梅燏瑿侧眸怒瞪他,“你果真还同前尘一般,无耻无德!”
青年昂首,盯着他淡金色的双眸嗤笑一声:“即便在下如此不堪,师尊不照样对我怜爱有加?”
梅燏瑿被他可在骨子中的无耻气得说不出话,他偏过脑袋暗自思忖良久,复而开口:“你别同我卖关子!说,究竟要如何才能离开这座塔?”
“其实也相当简单。”青年目不转睛地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