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三十日】
患者恢复意识,经过问答后确认患者近事遗忘,对事故发生时的具体信息记忆不清。反应迟缓,并伴有耳鸣、畏光、头疼的明显症状。
患者的呼吸、心跳、血压均为正常,CT显示脑内有血块存在。
注:已对左腿胫骨的开放性骨折进行清创与整复。
【六月二日】
看护人员反映患者的睡眠极不规律,长时间伴有肩颈、头后部的疼痛。
距离意识变弱,时有剧烈头疼的现象,已向家属建议分散其注意力,减少用脑频率。
【六月九日】
患者开始发热,畏光症状有所好转。
考虑到患者的特殊情况,针对其对声音过度敏感以及耳鸣、听觉失常的并发症状,需要引起特殊关注与适当引导。
持续观察患者的Jing神状态,如果依然无法稳定,后续建议心理医生介入治疗过程。
【六月十五日】
......
“这次您的病情主要是子弹擦伤引起的过度失血,而没有影响到双手与头部,对吗?”
楠从手里的记录中回过神来,抬头对上女人的脸。
这关系到对方对于自己状态的评估,她点了点头。
为作为小提琴手的楠购买保险时,楠柊分别为她的头部、双手投注了高额的保险金,身体的其他部位则次之。
然而明显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的时候,已有人对这件事另做了安排。楠柊还没有回到日本,不过有迹部景哉代为处理这件事,实质上和她的父亲在场的差别不大。
因此作为当事人的楠,也只是极偶尔地参与问答,此时反而是这间病房内最为置身事外的人。
经过一周多的休养,楠已经恢复到了能随意起坐的程度,然而来见她的人们态度殷勤,好像探视一般地将她围在床上,构成了一幅可以拍成宣传册的“保险公司上/门/服/务”的画面。
“急救后我们也对楠小姐做了颅脑CT检测,结果和当时出院前的最终检查结果一样,血块已经完全吸收,没有其他后遗症。”
“原来如此......”
主治医生向他们介绍着楠的病情,而她本人坐在那,侧耳听着。
对于两年前自己的状况几人只是简单带过,话题很快又回到了真正的重点上。楠的视线又垂下去,看着手里下意识紧紧攥住的几张打印下来的纸张。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些文字。
也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曾经的那段记忆混乱但又过分深刻的日子,只是简单的“中度脑震荡”就能够解释的。
只是充满了随机性的,暂时而可逆转的创伤。
“......”
楠细细地读上面的每一个短句,试图将那些病情描述与自己的记忆对应起来,尽管头脑中的理智明白这些文字确实记录下了她的那段经历,而在心理上,却没有激起多少认同的感受。
疼痛与自身衰弱的情况下能记住的东西实在太少,那点模糊的记忆在两年后的今天又变得愈加遥远,她一点点回忆,却只是越来越深地皱眉。
楠坐在原地,直到弯曲的腰背发出难以负荷的酸胀感,她才彻底向后靠去。
等疲惫稍微褪去一点,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其他人已经陆续离开了。
散落的纸张边角触在她的指尖,楠微微收紧手指,却一时颤抖着没能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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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楠梢
抱歉,今天我的状态不是很好。
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下午就直接回家吧。】
手冢看到短信的时候已经是集训结束的时候了,短信本身则是下午两点多发来的。他看到上面的内容时愣了一下,分不清真假的常套句透露出一点疏远的意味,然而手冢却无法忽略楠发来的信息中纯粹字面的部分。
仅仅“状态不是很好”这几个字过于抽象,对于手冢而言完全没有足够的说明作用,反而让他产生许多无端的联想,让运动后带着余热的身体陡然产生一股寒意。他拿着手机,紧紧抿起了唇。
手冢还从来没有为了谁这么焦灼,只是想到自己无法确认对方的状况,他就坐立难安,唯有一次又一次地去确认她的安好才能换来自己内心的平稳。
身体不适的话,才更应该去看望她才对。
紧闭的病房前他对自己重申道。只是先看一眼,不发出声音的话楠也不会发现,并不至于打扰到她的休息。
手冢握上门把,稳稳地转动它,同时向内无声地推去。
——楠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把剪刀朝自己的脖子伸去。
浑身的血ye都凝固了。
“你做什么!”
他来不及思考,甩开门把大步走到床边,一把将那把剪刀连带着楠的手紧紧抓住。被顺势推开的房门嘭的一声巨响,撞在墙上。
对方被那声音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