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变成了一只猫。
手冢在震惊之余,缓缓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进入五月,具有令人瞠目的傲人实力的一年级新人带给网球部的冲击尚未完全结束,然而严格遵守法定假日规定的青学,连带着其下的网球部众人,依旧幸福而又难捱地进入了如字面意义为期一周的Golden week。
他是收到楠发来的只写着短短四个字母“HELP”的短信,才匆忙赶到对方家里的。在真的见到她现在的模样前,手冢怎么也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真的是楠?”
这样的问题太蠢了,无论是对于这种荒诞的事实,还是对于他真的对着一只猫发问这一点来说。这样莫名其妙的事只会在幻想作品里发生,而手冢本人从来不是此领域的忠实读者,对此想都没有想过。
然而回答他的是真正的猫绝不会有的举动:它——现在是她了——点了点头,并同时伸出前爪,凑在自己的眼睛底下。
手冢蹲着,直直地看过去,下意识出声回道。
“我知道,是一样的绿色......”
他说着顿了顿,又渐渐沉默了。
那还有什么可质疑的呢,就连对话都成立了。
就是再不敢相信,在看到这只看起来都还没成年的幼猫毫无惧意地凑上来围着他喵喵地叫个不停,努力地拿发软的爪子去按手机上的键盘时的样子后,手冢一片空白的大脑也逐渐运转起来。
他捡起摆在地上,被楠不够Jing准的按压而拼出一堆无意义文字的手机,迟疑了一下后又小心翼翼地把她也从地上托起来。大概两手捧着刚好够她缩在上面的大小,覆盖着绒毛一样细软毛发的rou体温热得让人一怔。
手冢僵硬地托着她,难得迷茫地在原地四下张望了一会儿才把对方放在沙发上。
猫的眼注视着他,望着他放下那只手机,再在自己的身边缓缓落座。在她低头的瞬间面前的沙发向下凹陷,让尚无法准确掌握重心的身子歪斜着向那里倒去,撞在手冢的大腿上。
后者一惊,下意识低头看去。
“......”
猫叫是无意义的,大概是因为深知这一点,楠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撑在他的腿上挣扎着支起上身。
那双眼显出一股格外懵懂而柔弱的气质,将这样的眼神与楠联系在一起时产生的感情如箭矢一样刺穿了手冢的心脏。
“抱歉。”
他几乎脱口而出,又不知道该怎样去触碰对方,在楠摇晃了一下脑袋表示不介意后他才迟疑地伸出手去,百般犹豫地把对方半托半抱,隔着一只靠枕地摆在自己的腿上。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对方听见他的疑问,依旧摇头。
这样毫无头绪的情况与过于离奇的事实搅和着手冢的头脑,或许是因为靠枕不稳的缘故,楠压着身子放低重心,后来干脆盘成一个圆地窝在上面,连细细的尾巴也绕在外侧,搭到脸侧使整个身体环绕成圈。
对方越来越适应猫的身体的行为特点令手冢也不禁哑然,他看着楠疑惑地歪转的脑袋,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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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楠的“描述”,手冢半推测地了解到她是在家练琴时忽然变成现在这样的。他把对方揣在怀里上了二楼确认了一下,结果小提琴落在地板上的画面让怀里的猫以炸毛一样的姿态尖声叫了起来,即使是手冢也被吓了一跳,险些把她松手掉到地上。
如果是成年的猫或许还无所谓这点高度,但此刻楠怎么看也未达到那样的体型,他不得不绷紧神经。
“怎么了?”
回答他的当然只有猫的叫声,只是这次没有那么尖锐,楠低着声,连三角形的双耳也向下压着。
她扭头看了看手冢,又转回去望着地上的小提琴。
手冢走上前去捡起来,迟疑了一下后在楠目不转睛的凝视下试图把它放进琴箱,浅色的猫跟在他脚边,不停地发出叫声,又来回转圈、时不时仰着头朝他抖动脑袋。
他只好又试探地发问。
“不能放进去?不是这只箱子?——弓?弓怎么了?”
“......喵。”
楠张了张嘴,手冢猜想她大概是想叹气。
“抱歉,我不懂这些,”看到对方摇了摇头,圆而极大的眼失落地低垂了下去,他只能不是很有把握地还是将乐器塞进了盒子,过了一会儿又拿出来,“稍等。”
他顶不住对方带有忧伤意味的注视,掏出手机,开始搜索应该怎样保存乐器。
又花了一点时间,手冢才在楠一一认可的目光下把弓毛调松,擦过琴身......粗略结束这一切后把它放进琴箱。
这次对方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楠搭在地板上的尾部缓缓地摇动着,有些顾虑又无可奈何地望着他。
“这样没问题吗?”他问。
她模棱两可地晃着脑袋,最后默许着手冢把自己抱起来出了练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