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会单独约我出来,少见。”
这么说着,坐在她对面的乾却难掩兴奋,时不时推把眼镜。
“说吧,关于手冢你想知道什么?”
“你就这么确定我是想知道......算了。”楠叹气。
她的话停在一半,乾却理所当然地明白了对方想要表述的东西:“100%,我不用数据也算得到,你关心的必定是关于手冢的事——说吧。”
楠想了想,才切入主题。
“在你们看来,”她问,“我和手冢真的看上去像是要交往的样子吗?”
“......嗯?”
端着笔记本的乾顿住了。
他将脑袋从一侧歪开,看向了楠。
“嗯——?”
他再次沉yin。
“......你的‘数据’没有算到我会问这件事吗?”
“我以为你要问我手冢喜欢什么——喜欢的女生类型之类的,”乾说,“顺带一提,对于‘理想的约会场所’这种问题我也事先做了考察。”
“为什么我要问这个。”
楠注意到对方的眼镜在被推起时露出的底下的黑眼圈,深深地叹气,将脸埋进手掌。
“好吧,我多少了解了。”
她说:“你——你们,对这件事深信不疑啊。”
对于熟知手冢的性格,又见过他们两人相处时的样子的人来说,会认为他们关系匪浅是再正常不过了。
“我这么回答,似乎也出乎了你的意料。”
“没想到你会真的那样以为。”
“哦?”
楠望着他,双眼平静,又夹杂着无奈的情绪:“大家调侃我和手冢的事的时候,认真和纯粹只是觉得好玩各占一半,不是吗?”
“......”
乾沉思片刻。
“我倒是在很早的时期就相信了。”
楠疑惑地瞟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不管相信什么都是经过计算的。”
面对她稍显质疑的口吻,乾神色如常。笔记本还被他拿在手里,只是没有翻动,他也没有再细细注视上面的内容了:“还是一年生时的运动会上,他已经显露出了把你视为在自己身边的人的意识。之后的发展证实了我的猜想,你们的关系在向亲密的方向变化。”
楠下意识想说他们看到的自己和手冢在一起的时间只是他们实际相处中的一部分,然而这样的话根本无法支撑她的辩驳。因为多少在意网球部的其他人对他们两人的看法,自己和手冢在其他人面前总是更内敛一些,有些话只有在他们单独在场时才会说出口。
她愈加感到这件事远比自己的预想更为复杂。
“与其说我相信你们现在就已经进展到了那样的程度,不如说,我相信你和手冢在将来会有那样的可能。”
乾注视着对方皱起的眉,些微的抵触情绪表露在楠的脸上,他意味深长地仔细观察。
“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
他没有反问,与天生带着些许恶趣味的不二不同,乾对于想知道的问题更为直白。
而在与他对视片刻后,楠冷静而平缓地回答:“我没有那样希望过。”
抛开对方时不时令人担忧的奇行,至少此刻乾与她的交流足够坦诚,从他的反应,楠察觉到对方终于相信了自己的话。
“保持现在这样的关系,才是我的愿望。”
甚至手冢现在对自己表现出的过于关切也已经显得沉重,楠虽然没有妄图把控一切的想法,但事情已经悄然偏离了她设想的轨道,这使她下意识地焦躁。抛开这件事会对她和手冢带来怎样的影响,楠确实不希望它这样发展下去。
乾突然问:“那如果手冢向你告白,你会拒绝吗?”
这样直白的提问噎了她一下。
(“你不用这么想。”)
不久前那个人对自己的说过的话化作幻听出现在楠的耳边,一瞬的空白从她的脸上闪过,狼狈过后她皱着眉撇开了眼。
“他会做那种事吗?”
“据我所知,还没有情报能证明手冢是独身主义者,而你无疑是他身边最接近恋爱关系的女性,”他指出,“——你动摇了。”
“我没有想过这种事,你突然这么问,会惊讶是当然的。”
“那么,你会接受吗?”乾换了种问法。
楠沉默片刻:“我不会一直留在日本。”
“......也就是说——”
“我不会接受,也不愿意拒绝他,”她说,“所以从一开始就不让那种情况发生才是最好的。”
——所以吗。
乾思忖道。
所以对方才会刻意找到身为旁观者的自己,楠不仅是在询问他的看法,而更是想借着表露态度的机会而扭转他的意识。
这是恐怕连手冢本人在此前都还不知道的事。
研究者气质的一面因为好奇心而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