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
坐在对面的人将未说完的话咽回去后,朝手冢微笑。
“虽然已经不是‘初次见面’了,我是楠梢,职业是小提琴独奏家。请多指教。”
“......”
画着Jing致妆容的楠的面孔他已经见过无数次了,可在此刻面对对方,手冢依旧恍惚了一下。
——不是初次见面。
无意识间,他重复楠的话。
“之前在景、迹部财阀举办的晚宴上曾有过几次面识——虽然没有正式交流过,”后者端起杯子,在垂眼饮茶前回道,“网球的手冢选手,对吧?”
不过既然都坐在这里了,事到如今,相亲对象的姓名自己还是记得住的。
楠玩笑地说着,翘了一下唇角。
然而这样活跃气氛的努力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根本没有什么慰藉可言,手冢心里最后的一点期待就这样被戳碎了。
他无言地同样拿起茶杯,将动摇连带着一齐咽下后才僵硬地点了点头。
“......啊啊。”
微烫的茶水在吞咽后反而带来了令喉舌作哑的焦灼感,他抿起唇,望着对方浅绿色的双眼,过了一会儿又稍稍偏移。
“请多指教。”
他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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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与手冢没有多少接触,平时也不关注体育新闻,但对方作为网球选手的身份却是十分出名的。
然而此刻手冢异常僵硬的举止与她原以为的姿态大相径庭,更不要说公众眼中强大从容的形象了。
始终微微皱起的眉,紧绷的面颊下是抿成一线的双唇。
大概是对这样的场合有些不适吧。她想。
“说起来,景吾......”自己又不小心叫出了迹部的名字,坐在对面的人猛地抬起眼来的反应让楠暗自苦笑了一下,干脆不再回避这件事,“他对我说要介绍你来和我见面的时候,我稍微有些吃惊。”
“......”
手冢依旧以令人看不懂情绪的神情看着她,正当楠以为自己想要找点话题的行为失败了时,对方开口了。
“是吗。”
简短到根本没有什么意义的一句。
不过那张脸上倒没有什么厌烦的样子,楠想了想,接着说:“实际上,虽然是‘相亲’,我并没有靠这种活动找到结婚对象的打算。因为工作的关系,我的生活不能算是很稳定,也没有那么多Jing力——抱歉。你刻意过来,我却说这种话。”
“没关系。”手冢回道。
“......是吗?”
“嗯。”
这样干脆地表达理解的回复,怎么想也超过了礼貌附和的范围。对方的态度过于难以捉摸,楠苦恼地揣摩了一会儿也想不通手冢此刻到底会是在想些什么。
而对方终于像是有了与她对话的打算,开口了。
无太大波澜的,陈述的语调。
“这场相亲是迹部安排的吗。”
“嗯?确实是这样。”
实际上,对方不就是被他叫到这里来的吗?
楠正想着,看到对面的人又点了点头。
在提到迹部的存在后,手冢的神色明显地放松了,又好像终于显示出兴趣那样与她对话起来。
“‘为你介绍相亲对象’——仿佛监护人或是长辈才会做的事。”
“因为上一辈的来往,我从小经常受迹部家的照顾。景吾他——嘛,一直是这样。这次也是,说着‘你这家伙差不多给本大爷拓展一下交际圈!’什么的。”
很淡地,楠笑了一下。
“他大概把我当成什么家里蹲了吧。”
对方同样与迹部有着匪浅的交情,因此提到这样的话题时楠便感到对方的情绪舒缓了一些。
或许继续把迹部提出来,说点什么比较好。她考虑起来。
而不被她所知地,实际对楠的交友情况再了解不过的手冢迟疑片刻,没有评价。
“不过,手冢先生不用太在意这些事,”楠顿了顿,“正如我刚才说的,虽然应了景吾的安排,但如果——”
“‘手冢’。”
“......嗯?”
他看着楠:“叫我‘手冢’就好,也不需要用敬语。”
她哑然片刻。
“我知道了——手冢。”
“......嗯。”
在轻声这么回应后,一闪而过地,他的脸上露出了苦楚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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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议的人。
她再次这么想道。
要说手冢是否对这场已然不成型的相亲很有兴致,答案显而易见是否:他根本没有主动问过爱好之类、在相亲时时常抛出的话题,也毫无自我介绍的打算。但是在自己说些什么无他爱的事情时却显示出了过分的耐心,一点一点地听着,丝毫没有厌烦的神色。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