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奉七年的九月,秋高气爽浓菊争艳,正是秋收之际。
世言耀阳侯俞颂北征首战大胜,攻取溇门关,占得穆屏州南部重镇胡桑郡,旗鼓嚣锐。
中原诸地人心惶恐,更传言耀阳侯已得秋水刃,霸取天下,志在必得。
不知从何处而始,路边小儿开始哼起一首童谣——
南风吹北城,
秋水凌波涌;
月落轮日升,
铁踏几纵横。
童谣过处,掀起大昌腹地一片惊涛,有人口诛笔伐,痛斥耀阳侯不顾世代忠勇之名谋反,有人暗下附应,渴望这勇武之军能改天换地救民于水火,而被这铺天盖地传言或魔化或神化的耀阳侯,此时却正在耀阳州的首府——拂辉城中,软玉温香地睡着回笼觉。
拂辉城之所以名为拂辉,是因为每隔三年深秋之时,某一天中拂晓之刻,会有一瞬日月交光的奇景,而那日月同辉的一刹投注的光芒会因拂辉城两侧低山的遮挡正好投射在城中最大的主道之上,铺成一束紫红光道,神奇非常,当地百姓视这一日为神降之日,常是彻夜祈祝等候,次日更是家家户户拜奉神明。
九月初七,距这交辉之日已然不远,加上耀阳军北征得胜,晨间日光扫过整座拂辉城,街道之上立时忙忙碌碌,熙熙攘攘的叫卖之声不绝,人人皆是一派喜气。
大军初归头日,军士将领尽皆回家团聚,早间无议事,俞颂自是难得偷了个清闲。
愈见高升的日头穿过侯府庭院内栉比的树丛,投上窗格,隔着一层轻缓的纱帘,缱绻地映出榻上一对相依的身影。
美若Jing雕的脸被这光影照得有些朦胧,眉间微微一动醒了过来,入目却是一副结实光裸的胸膛,长长的浓睫轻轻一瞬,上首便及时地传来一个声音:“醒了?”
秋纷方刚醒转,脑中的懵然还未来得及反应,下颌已被人轻轻一勾,对上了对方深沉幽邃的眸子。
清莹的眼眸微微弯起,随即抬手轻轻一勾,将柔嫩伶薄的唇送了上去。
说来秋纷当真是个尤物,俞颂也算是阅人无数,早在第一夜便知道秋纷如此热情反应定然不是处子,心里虽然到底有些许的不痛快,但对方毕竟贵为秋水宫宫主,而那缠绵之时自己也的确享受其中,渐渐并便不去计较。
一个清浅的啄吻却被对方趁机深入,秋纷微闭着眼睛由着他一路亲吻,动作牵扯开质地上好的锦被,带入晨间的一丝微凉,丝垂的窗幔蓦地被牵开了一条细缝,日光毫无遮挡地投射而入,耀得人眼前一花,下意识地抬手遮挡,睁开眼来。
秋纷轻轻叹了口气,扶住俞颂道:“侯爷**虎猛实在好体力,但再一通折腾,小人恐怕今日起不了床了……”
柔润的肌肤不论第几次抚摸都极具诱惑,俞颂一路吻下本来的确有些动情,被他这么一说,立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有的旖旎念头顿时消了个干净,搂住秋纷圈在两臂之中,将脸埋在他锁骨之处闷闷地笑了许久,才道:“哈哈哈,秋宫主自称小人,这是要折煞本侯了……”顿了一顿,抬起头来望住那静如深湖的眸子,抬手在那浓睫之上轻轻一撩,惹得那水眸频瞬,道:“你不是小人,是美人,美人……就是要疼的。”
清亮的眼眸仿佛凝止的深湖,定定地望了俞颂半晌,忽得Jing致的眉心淡淡一褶,眼角向上一挑,道:“是很疼。”随即猝然翻了个身,伸手一抓将对方圈过来的手按在自己后腰上,道:“这里。”
挺直的背白皙得仿佛能倒映投射而入的日光,腰后正中塌陷的弧度起伏得美不胜收,俞颂好笑地揉按起来,一边向屋外已然站在门边等候吩咐的侍仆道:“传早膳罢。”
揉在腰间的大手有些不平整的硬茧,但却是暗暗聚了几分的内劲,温温热热的十分舒服,秋纷正阖着双眼享受耀阳侯的亲自服侍,蓦地想到了什么,忽得睁开了眼,道:“对了,荀丰今早该是要进侯府禀事的,这个人忧国忧民惯了,心里一惦记起事就什么都记不上,早膳肯定是忘了,唤他一并来吃罢。”
早间无议事并非意味着俞颂便无事处理,比如一写好陈表就动身前往耀阳、闵孜两地交界的荀丰,正好错开了大军回归的初日,昨夜方刚回到拂辉城。
“好,”俞颂应了一声,笑道:“你对荀丰好成这般,我这接来做主子的跟你一比岂不是差得太远了?”
秋纷轻笑一声,拂开他揉按之后开始大肆吃起豆腐的手,起身披衣道:“那就多学着点。”
荀丰起了个清早,整戴衣冠梳理完毕,便步行到了侯府。他如今已领治中之职,自是不便再在侯府居住,俞颂倒也想得周到,早便交代尉迟舒给他安排了宅子,这甫一归来,好歹算是在耀阳有个家了。
请侯府侍从通报之后,荀丰便在门外候着,好在他先前养伤之时都是住在府中,加之后来俞颂又对他器重非常,侯府上下人人都是认得他的,门口的侍卫不敢怠慢,便将他引到外厅先行坐着等候。
未过半晌,那通报的侍从绕了回来,做了个“请”的手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