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绿谷是作为实习生在我的事务所接受教导和纠正,一切后果也由chao爆牛王事务所负责。”
袴田维感觉自己现在十分冷静。
这种冷静就像西伯利亚寒风一样鼓噪起来,把内心的怒火吹灭不至于做出冲动行为。即便怒火未曾真正熄灭,被名为理智的风吹散成粒粒星火,被气流卷携着朝着更高处奔腾而去。
然而直到说出这句话,袴田维才感知到自己的愤怒并没有凭空消失,只是化作更小的微不可查的火星随着说话的吐息喷|薄出来。看着对面面色渐沉的高瘦男人,袴田维想到对方应该是同样被这火星灼伤了。
欧尔麦特,或者说八木俊典,此时的心情的确不好。
经过治疗处理后,他坐在绿谷的病床边陪伴着尚未清醒的少年,其途中并非在发呆而是在思考,关于怎么给这张卡的主人、绿谷出久这段时间实习的负责人——chao爆牛王一个说法。
袴田维果然生气了,欧尔麦特因为对方的怒火感到惊讶又有一些欣慰,这说明对于袴田维来说,绿谷出久不仅仅是一个突如其来的负担,而是至少在某方面得到前者认可的存在。但是袴田维这样的拒绝沟通一样,只抛出一个结果的姿态,还是让欧尔麦特感觉到不舒服。
绿谷出久是自己选择的弟子,对方选择接过自己的个性,接过虽未言明但彼此心知肚明的责任和负担。这样的传承关系让自己和绿谷出久虽然一共才见两面,却应该比其他人更为亲近。
同样因为这样的传承关系,自己和绿谷出久的关系是不应该让除少数人外知道的。
而袴田维,正好在这个范围外。
以“chao爆牛王”为英雄名出道的男人,他声名远扬的性格和态度此时却让欧尔麦特感觉到头疼。斟酌着,欧尔麦特说:“绿谷跟我说过,关于在你的事务所工作的原因和之后的经历,我很感谢你对绿谷的照顾。”
听到欧尔麦特这样的开场,袴田维的眉头微不可查地想要皱起,然而在完成这一动作前又被察觉到倾向的男人强行展平,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先去听这个高瘦的男人怎么说。
“我和绿谷相识,应该在更早之前,那个时候限于少年尚未显示出个性,只能学习一些体术方面的知识。没想到前段时间绿谷少年他突然觉醒了个性,而且是和我相似的强化型的个性,那个时候我意识到,我可以教给少年的远比当初设想的多得多得多。也是这样的原因,我又重新联系了绿谷,他也同意了继续接受我的教导。”
谎言,都是谎言。
自己的确在更早的时候注意到了绿谷少年,可除了“注视”之外可说是什么都没去做。
仅仅是“注视”而已。
注视着少年作为“唯一幸存者”被报道出来,又因为“唯一幸存者在公园被劫走下落不明”登上了新闻。
每次都亡羊补牢般地奔走,企图做出补偿……可是钉子被拔出来后,墙壁上的洞就可以当做不存在过吗?因为自己“被迫的选择”逝去的生命就能回来吗?更近地,绿谷少年他承受的、忍耐的痛苦就可以当做不存在吗?
想到即使是失去意识,也习惯性忍耐着痛苦、僵直颤抖地少年,欧尔麦特感觉自己的思路无比清晰……已经不想再仅仅“注视”了,我能做的事还有很多。
于是一向不会撒谎的耿直男人回望一直紧紧盯着自己的同样是金发蓝眸的男人,张开嘴唇又说:“这一次是我没有控制好分寸的错……虽然才觉醒出个性没多久,绿谷少年却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对个性的掌控也远超我的预料。这是绿谷少年自己的意志和选择。”
袴田维感觉到烦躁,他用舌头顶了顶上颚,嘴里还留存着佐餐红酒的甘甜回味,然而半个小时后自己却在绿谷出久的病房里,仅仅因为这一大一小两个人没分寸的教学。于是他说:“我不认为一个连分寸都掌握不好的教练适合教导才觉醒个性没一周时间的少年。他还没上可以传授正统教学知识的英雄学院,对自己的个性仍处于自我探索的阶段……这种简单粗暴的教学,在我看来就像是拆掉刹车系统在职业赛道上狂飙的新手行为一样危险。”
敲门声响起,是工作人员拿着清洗好的衣物进来。
袴田维闭上嘴巴,看着欧尔麦特接过衣服袋子,朝工作人员道谢。随着门被重新关上的轻响,病房内又重新恢复安静。
一时间,两个成年人都没有说话,视线不约而同地转向躺在床上仍在沉睡的少年。
脸上的血污已经叫shi毛巾擦去,绿谷的面色比平时苍白了一两个度,眼睛紧紧合拢,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两道稠密Yin影。被大量汗水打shi,此刻又由体温自然风干的头发没有往常那样自然蓬松,软塌塌地耷拉在绿谷的额前和枕面上。被放在被面上的两双手呈握拳姿势,肌肤上原本干涸的血污在擦拭面颊的时候也被擦去了,然而指甲缝里的血污却没被照管到,此刻沉淀成一线黑褐色。
“我上周六也和绿谷对练过。”是袴田维先发的声,“他表现的很不错,比一些英雄学院的学生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