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是一种会不自觉追寻安心的生物。
绿谷趴在死柄木的身上,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眼前的青年明显紧张到不行,平日就苍白到病态的面色此时更像是一块凝固的石膏,灰白又脆弱,似乎经不起任何敲击。
距离上一次和死柄木见面已经跟过去一个月有余,再次见面,死柄木身上躁动不安的气息变得沉寂,然而本人却看起来像是烧红的玻璃,让绿谷立刻就能察觉到青年身上的交杂着自我厌弃和欲|念的复杂心情,就像是纠缠游泳者腿部的海草一样拖着死柄木朝下坠落。
与之相反的,绿谷的心情却好似吹起的气球一般膨胀起来,愉悦之情自心间膨胀朝上升起,最后化为从嘴角溢出的细碎笑声。
是的,绿谷笑了出来。
“呐,弔。”迎着死柄木的注视,绿谷笑着问出来:“虽然以问句回答问句很不礼貌,但是我想问啊,你期待怎样的答案呢?”
*
趴在身上的少年笑了,下巴搭在放在自己胸口上的手上,大且圆的眼眸弯出一个愉快的弧度,似乎心情很好。
死柄木看着这个笑容,在心里同时产生了愤怒和舒缓两种不同的情绪,他松开一只环绕在绿谷背部的手,瞧着小指从自己胸膛上捉起绿谷的一只手,然后在少年的配合下把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
绿谷的手并不大,手心手背的肌肤都很娇嫩,手指也不是最受欢迎的瘦削笔直的形状,但是死柄木却觉得再没有别的手能给他这种感觉了。手心皮脂分泌物淡淡的气味和绿谷本身清爽又甜蜜的气息融合,钻进死柄木弔顶住绿谷手心的鼻子里。
死柄木先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从指缝里同手的主人对视,嘴唇张合,弔蹭着绿谷的掌跟用具有磁性的声音慢慢说:“我期待你说:‘我会选择你’‘无论怎样的场合,也会毫无保留的偏爱我’‘不论你做了什么,也会坚定站在我这边’……‘会陪我到最后’。”
死柄木深深地看着绿谷,喷出的热气在嘴唇和手掌间凝成小小的水珠,复又沾上死柄木的嘴唇,晕染成一片浅淡的水渍。
绿发的少年愉快地笑着,眼睛里的愉悦粘稠地翻涌,是能把任何沾到的东西吞噬进去的存在。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注视。
就像是集合世间所有美好和爱意的河流,朝着被注视者倾泻而来,避无可避,亦无处可避。
就这样,整个世界被这令人毛骨悚然的爱意填满——粘稠的爱意填充进每一丝缝隙直到不留缝隙。
被爱着啊……
死柄木弔颤声哼笑,瞳孔震动,嘴角也勾起大到狰狞的弧度。
自己的表情应该很可怕吧……不过无所谓了。
死柄木把自己的愿望和欲|望一齐展|露在绿谷面前。
我渴望着你……渴望着你的爱和偏袒……没有你不行。
无法忍受因为选择不同阵营而极可能到来额刀刃相向,即使是一点冷漠和敌意,也会击垮我的神经。
啊啊……绿谷,你能感受到的吧?我啊,从更久之前就一直再辛苦忍耐啊!如果得不到就毁灭,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遇到和你有关的事情我却总能自发替你解释并进行自我排解……然而,差不多到极限了。
快说你选择我啊!
死柄木弔捏着绿谷的手腕,碰巧是带着同款手表的那只手。
蓝发的青年侧脸从掌心亲吻到表带,神情缱绻又缠绵。
比起毁灭你,先被毁灭的是我。
我已经快被那团火焰吞噬掉了。
“我已经说出了我想要的回答,呐,出久,告诉我你的答案吧。”
*
眼前的、身|下的这个青年为自己狂乱,就像是辛苦蜷缩在摇摇欲坠的树枝搭建的笼屋里的恶犬,用尽全身力气地假装成狛犬。
已经要到极限了。
对别人的心情总是十分敏感的绿谷很容易得出这样的观察结论。
说到极限,就又想到在死柄木弔之后让自己感受到这种愉悦的第二个男人——外表冰冷严肃,内里却柔软糜|烂到怯弱的少年。对这方面有着天然雷达一样的敏|感|度,很容易陷落,甚至这种陷落都带着自我诱使的主动,却又因为聪明到悲观而极容易放弃放弃。
弔不一样,即使察觉到真相的冰山一角,只要没有完全崩塌就会朝着自己选择的方向一直一直走下去。
之前受到的教育让他拥有正常人的三观,在崩塌扭曲之后这种“正常”扭曲成了不断鞭|笞自己的鞭子,嘴里一直说“自己是正确的”“是这个虚假的社会把大家当傻子愚弄”,心里却明白何谓“正确”何谓“错误”。
曾经和弔一起走在“错误”的道路上,现在却变道到了一条更为暧|昧的道路上。
这种变道刺激到死柄木。
因为AFO的期望,死柄木完成了从“思想犯”到“实践者”的变化。即使知道在此之后再无回头路,仍然踏出去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