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蘅风光无限地回了明瑟宫。铃烟对此并不奇怪,照旧尽心服侍清蘅,只当早上的冲突并未发生。
天越发的冷了,宋熙赏赐了好多东西过来,那些都是周边小国进贡来的珍品,珠钗首饰锦缎之类,清蘅不屑一顾,只随便挑了几个看上眼的,其余全部分给明瑟宫的奴仆和侍卫。
铃烟劝她:“毕竟是王上的心意,夫人好歹珍重些,传出去总是不好的。”
清蘅撇了撇嘴,“既这样,你就去告诉王上,别让他送来,我不稀罕。”
铃烟垂下头去不再多说,她知道清蘅恼她,可她只是区区奴婢,王后的命令不得不听。
宋熙来明瑟宫越发的频繁,宫里人尽皆知玉夫人同先王的弄玉夫人一般美貌,又一般受宠。王后庄严的面容隐隐**,气息也变得急促起来,央荷低声道:“娘娘?”
王后冷哼一声,“王上封她为‘玉夫人’,是把她当成了先王的弄玉了?又在玉宫里宠幸她,难道连祖宗规矩都忘了不成?”
央荷不敢接话,弄玉夫人挑唆先王残害忠良,在后宫掀起风浪,可惜偶然一场风寒病死了。陈宫之人无不痛恨,先王却哀痛不已,为她修了奢华的陵寝,甚至要与她合葬。
如今大王的意思,也实在让人难以揣摩。她看着王后气恼的模样,不禁也憎恨起清蘅来,大王与王后多年情意深重,况且大王子嗣单薄,也只有王后所生的太子重梧与公子弃疾,这情分断断是旁人比不得的。
王后冷声问道:“王上今晚在何处安寝?”
“明瑟宫。”央荷慢慢吐出这三个字。
“本宫病了。”王后道:“请大王来崇瑶宫。”
“是。”央荷也正是此意,那清蘅天天缠着大王不算,竟然还恬不知耻到玉宫去,她难道不知道只有王后才能在那里服侍么?
清蘅确实不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毫不在乎。此刻她正慵懒地斜靠在国君的怀里,享受着国君直勾勾的打量。
央荷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她抑制不住地气恼地望着国君怀里不知羞耻的女人,甚至语气中带了些许的不敬。
“王上万安。”她微怒道:“王后病了,想见王上。”
宋熙没有注意侍女的反常,清蘅虽听出来了却并不在意,反而笑得越发的甜美,这让央荷看在眼里不禁更加讨厌这个女人。
“寡人晚些去崇瑶宫。”宋熙捏了捏清蘅的脸,又道:“王后近来身子总抱恙,该让御医好生看看才是。”
央荷听在耳里,以为国君是在嫌王后事多。她行了礼,便低落地离开了,把话如实地回禀王后,王后闭了眼,没再说话,却暗暗生出杀意,就算你是弄玉,本宫却不是先王后!
宋熙的手一直贴着清蘅的面颊,他问道:“如今寡人已经宠幸于你,为何这些日子你丝毫不提千葉族人之事,寡人又该如何帮你?”
清蘅坐起来,握着宋熙宽厚而又粗糙的手掌,望着这个沉稳的中年国君噗嗤笑了,“难为王上还记得此事,看来阿蘅是托付对人了。”
宋熙道:“你似乎并不担心。”
清蘅摇头,“妾从九嶷山逃出来时,族人已经所剩无几,妾让他们各自前往列国隐姓埋名,只有年老和幼小的跟着我,如今都住在晋阳城里,只要王上不去搜捕他们,至于黎国……”
她阖上眼,浓密的睫毛扫出淡淡的Yin影,“我定然要夺回九嶷山,让楼盛血债血偿,但此事需长久计议,却急不在一时。”
宋熙哈哈一笑,眼里的笑意却一点点消失不见,“你从九嶷山逃出来,经帝都,梁国,还要经过姜卫陈三国的边境,千万辛苦,如今倒不着急,还要从长计议?”
清蘅也没了笑意,她缓缓松了宋熙的手,“我已经解释过了,此事不急,眼下清蘅所愿,不过是照顾好族人,不让他们在暴露在世人眼前。”
“若是向黎国复仇,这理由倒也合理,九嶷山已落入黎国手里,你的族人均已出逃,眼下即便不是陈国,养活你的族人,可是列国国主尽皆希求的。”宋熙对她的怀疑一下子涌上来。
清蘅却笑了:“我投靠陈国,不过从前听闻王上为将军时,带领陈国士兵攻打唐国寒关,寒关一战以少胜多,自此唐国一蹶不振。我投靠王上,是因看中了王上有图谋天下的能力,我要灭了黎国为无辜丧命的族人报仇。清蘅纵然报仇心切,大王难不成明日便为了清蘅举兵攻打黎国?况且大王心怀天下,不会没到过长安永乐宫的玄机阁,听过得圣女者得天下的传闻吧。”
清蘅说中了国君的心思,他没有说话,却想起那年他随父王到长安皇宫觐见上代天子,在永乐宫的玄机阁,一众诸侯确实听到了炼师虚烬的预言,后来虚烬因背叛皇族,泄露天机,车裂而死。从那以后,各国都在打九嶷山的主意,只是礼仪尚存,君臣仍系,诸侯们不敢轻举妄动。楼盛称霸不臣之心太过迫切,竟明目张胆攻入九嶷山,与长安乃至整个九州为敌。
清蘅恼怒道:“你既不愿助我,也无心九州大业,我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