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心蕙冷哼一声,“你难道忘了自己的身份?”
清蘅红了眼,颤声道:“是他说的?”
琦心蕙斥责道:“你不是不识得字,至于计划你也知道,往后这些事,甚至比这些更危险的事,你躲不掉!这是你的命!”
“可……”清蘅极力抑制住眼眶里的泪水,“他说他会尽快来接我,说不会让我手上沾血,他说我只要取悦陈国国君就可以了!”
琦心蕙冷哼了一声,严厉质问:“你还以为这是在九嶷山?千葉族没人能违抗他的命令,你也一样,他待你好,你更该知道感激!”
清蘅久久说不出话,那人说的对,这些事,本该不用他提醒,她必须做得完美,她合该是他最好的一把刀。
还有那朵做工Jing美的珠花。
她合上信,站起身来,把一袋金铢放在案上,躬身道:“谣昭明白,请nainai放心。”
她一步步走出去,心里反而坚定了起来,其实她一早就猜到了那些事会由她来做,她这样,不过是希望那人能多珍重自己罢了。
栗焕等在外头,见清蘅面色Yin沉,低低问道:“姐姐,是不是nainai发脾气了,她自从来了这里,都不似先前慈祥了。”
她蹲下来,轻轻摸了摸栗焕的头,道:“十三,好好照顾nainai,多去买些好吃的。”她又从腰间拿出一小包金铢来,悄声道:“你太瘦了,姐姐看着心疼,自己去买些吃的。”
栗焕接过点了点头,道:“姐姐,我送你到王宫。”
“姐姐自己回去。”清蘅被栗焕的关心所感染,她看着那孩子明亮的眼睛,低声道:“好弟弟,等你长大了,不要和千葉族有任何关联。”
栗焕不懂清蘅的话,也没有放在心上,他道:“其他族人也很想念姐姐,可不知怎么,nainai今日不让他们来见姐姐。”
清蘅浅笑:“今时我们寄居晋阳城,万事都要小心,nainai是想保护族人,你要保护好自己。”
栗焕点头。
她握着他冰凉凉的小手,“快回去吧,姐姐要走了。”
栗焕却执意要送她出去,出了门口清蘅扣上披风的帽子,独自缓行在漆黑的路上,栗焕一直望着谣昭孤单的背影,把手里的钱袋握紧,眼神变得坚毅起来。
总有一天他会长大,会反过来保护谣昭姐姐。
清蘅一路风雨地回去,手里还攥着那封信,回了寝宫后她用烛火引燃那帛绢,一股焦烟迅速升腾散开,跳动的火光挡住了几滴清泪。
她正要安寝,却听着外头门扉轻叩,铃烟有些紧张地问道:“夫人,铃烟前来请罪。”
“进来吧。”清蘅淡淡道。
铃烟推门进来,屋里有些暗,她进来时带着外头的凉气,清蘅不悦,皱眉看着她:“你倒是很喜欢和我作对。”
铃烟跪地:“奴婢不敢,奴婢知道错了,求夫人饶恕,日后定当忠心耿耿,以报夫人的恩情。”
“恩情?”清蘅咯咯笑了,“别说你我无恩情可言,就算是有,心里藏着秘密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效忠他人?”
铃烟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清蘅也不说话,只玩味地看着她低头跪地的样子。
良久,铃烟抬起头来直视清蘅,“夫人如此说,也是有秘密的人了?”
她大着胆子故意探寻清蘅的目光,只要她露出马脚,那她就也算证实了之前的推论。可清蘅眨着眼看着她,话虽然刻薄目光却依旧清冽,不见半点儿心虚:“你还真是大胆,只是这可不是高明的做法。你记住,做好侍女的本分。若你再三挑衅,国君为我杀一个侍女,也不是什么大事。”
清蘅摆了摆手,语气依旧悠闲,“下去吧。”
铃烟从寝宫到偏殿自己的屋子,一路上忍不住地颤抖,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羞愧,在那个女子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羞辱,她果真是低估了她,看来她的秘密比之前打探到的还要多。
雨声令人烦躁,铃烟关了窗子。她有些后悔今日沉不住气,若非清蘅没由来的宽容了几分,自己真的要枉死在那里了。她原想杀了清蘅了事,却不想清蘅早有准备,只要她流露出一点儿心思上前一步,清蘅手中小小珠花里的弓弩就会立刻要了她的命。
清蘅这几日愈发不开心,她明白是王后是故意而为,只要国君来这明瑟宫,王后必然装病,吃准了国君会前去探望。
她烦恼着别的事,也不愿与那徐娘半老的女人争宠,只是每日闲来倚靠在回廊之上,裹着厚厚的宫装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待国君来时,清蘅便开口央求一张好琴。没想到宋熙派人送来的,除了一张焦尾桐木古琴,还有诸如笛、箫、笙等,皆是上等的乐器。
她松了口气,看宋熙的举止言语对她更亲近了不少,知道让两个侍卫成功跟踪她是做对了,宋熙到底放心了不少。
她抱了琴出去,原本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弹奏一曲,她刚到南园假山后的竹林里坐下,却听到呜呜咽咽的笛声断断续续地传来,虽不大真切,却唯其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