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播厅里一片寂静。
观谨言克制着愤怒,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这么嘲笑戏弄自己。蔡熙算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对自己?
他想让自己像长着丝线的傀儡小丑一样站在台上,而蔡熙漫不经心地Cao控丝线,把自己的脸砸在地上,让在场所有人践踏。
蔡熙嘴角带着笑,和美美坐到第一排中间。其他组的实习生也散落地坐到各处,容纳五百人座次的演播厅,空前宁静。
“你是唱歌?还是跳舞?”蔡熙漫不经心地敲着手里的纸筒,手扶着侧脸看站在台上的观谨言。
那情形就好像是过年,你已经十六岁。但你妈非要拉着你在亲朋好友面前,表演三两岁时固定曲目《世上只有妈妈好》,而你又不能拒绝。
观谨言不愿意。他不想给人取笑,哪怕他是真的会唱也会跳,他也不愿意。观谨言高人一等惯了,他觉得演播厅里的人就是个屁,没有资格取笑他,所以他头也不回就往门口走。
“站住。”蔡熙叫他,没了刚才那种懒洋洋无奈的劲儿。
“你觉得我在嘲笑你。”蔡熙不如观谨言高,要抬着脖子才能看他。
“难道不是?”观谨言语气冰凉,目光池子里冻着满满的嘲讽。
“你认为我是在嘲笑你,你认为我是在看你笑话,那都是你以为。”蔡熙敛了笑,眼神像一缕寒茫刺进观谨言的心脏。
“回到最初的问题。你为什么觉得我是在嘲笑你?”
“因为我让你在大家面前表演了?而你没有预料到,你觉得是我让你在大家面前出丑。”
“你为什么会觉得“出丑”。是因为你在意别人的眼光,你没有准备,没有自信,还没表演就预设瞥向你的眼光是嘲笑。”
观谨言紧攥紧了手掌,想要说“不是。”但他张了几次口,都没能发出声音。
“观谨言,你还没有面对问题,就臆想自己丢人,太不成熟。你该做的是,用仅有的时间去面对问题,想着怎么解决,想着你要表演什么,或者跟我沟通,是否其他组更适合自己,是不是可以换一种选拔方式?没人会觉得丢人,尤其当你在认真做事时候,你觉得自己丢人,才是真丢人。”
“做为导演组的工作人员,没有临场应对能力。就无法保证节目出现突发状况时,可以顺利解决问题录完节目。”
“目光多聚焦在工作上,少想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个什么样子,完成任务才是天大的事。”
蔡熙并不打算就这样结束,他拽着观谨言走上台,对着演播厅里的实习生不徐不疾地说:“《诞生音乐人》这个节目录起来并不轻松,光导演组就分为9个小组:音乐组,选管组,现场执行,观众组,舞美,服化组,编剧组,后期。每个小组实习生八名,就是72人,算上小组长,只导演组就81人。”
“组里人数庞大冗杂,每个人都有不可替代的职责,要互相沟通配合,就如同嵌在钟表里Jing密零件,保证着整个节目顺畅录制。”
蔡熙看观谨言:“为什么让你唱歌或者跳舞?因为你还没有分组,我得保证把合适的人安排到合适的位置上,这是我的职责。
“至于你自己,你决定来实习,就要面试,就要选拔分组。你没有提前准备,所以没有自信,把自己的羞赧归功于我故意把你高贵的自尊心扔在在地上践踏。”
“你不知,不问,不准备,就是你对自己不负责,是你自己失职。”
蔡熙讲话的声音不大,也没有像激进领导那样口若悬河。他说的轻盈,但每一句信息量都很高,舞台底下的人,听的仔细。
不是嗓门大就有说服力或者话语权,你说的有趣有道理,哪怕声音不大,也会抓着人不自觉地认真听。
观谨言怔了一会,眯着眼睛打量蔡熙幼白清爽的侧脸,他觉得蔡熙比自己想象之中的更有趣。
“说的真好。”观谨言往钢琴的方向走,他个子高,稍微对着蔡熙低头是个倾压的姿势,“我不是台下那些幼稚的实习生,你几分测试几分羞辱,我分的清。”
“你这是借着教训我,给台下的人上课。”观谨言又一步逼近蔡熙,“熙哥,聪明。”
蔡熙身子向后退,躲着观谨言的倾身,差点摔到台下,好在观谨言及时伸手捞住他的腰。
他们离的很近,眼神相对,鼻息可闻。
组里其他的人在台下看蔡熙和观谨言嗤嗤地笑。好一会,蔡熙故意往前凑了一点,毫不在意不知羞耻地看向观谨言眼底:“我腰是不是挺细?揽着舒服极了。”
这话一说,反倒是观谨言赶紧松开手。
他摸到蔡熙的手掌像是被火燎到一样滚烫,烧的观谨言眼眶在漆黑的夜里泛了红。
“年纪一把,羞耻之心毫无。”俩人身型交错,观谨言咬着牙痛斥。
蔡熙往台下走向人群,观谨言走到舞台角落的钢琴,掀开琴盖弹了肖邦的《辉煌的大圆舞曲》,观谨言不爱钢琴,是李璨瑜为了同别的家长比较,要求观谨言必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