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熙熟门熟路地穿过黑暗长廊,被服务生往卡座上引。这个时间酒吧里气氛正浓,陈东维发小一群人早就点好酒水,在卡座里等着了。陈东维见到蔡熙人,就举起酒杯,紧着招呼他快点走过来坐下。
蔡熙短暂地朝发小笑了下,迈了两大步如丧考妣地走上小台阶,瘫软地窝到卡座里。
酒吧里声音震天的吵,也不晓得哪个运营今天忽然起高调想来点不一样的,现场来了一个喜欢土味的DJ。酒吧里弥漫的烟雾趁着灯光瞬间变成视频里漫天的激光雨,舞池里整个一东北文艺复兴。
可就这么吵,也没能把蔡熙脑海里的观谨言吵走。蔡熙想起他被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便利店里,玻璃后面的观谨言像是被遗弃的小动物,把下巴放在咖啡罐上,轻轻地嗅着shi润的鼻尖……
“不能再想了。”桌面上放着满杯的洋酒,蔡熙摇摇头不管不顾地端起来,随即一口灌了进去。
陈东维那一群人都知道蔡熙最近不怎么痛快,所以就攒局叫了不少喜欢玩的男男女女,年纪大的小的环肥燕瘦类型还挺齐全。
但蔡熙最近就好像瞎了似的,男的女的他都不看,哪个都不如酒亲。有男的蹭到蔡熙旁边坐,蔡熙就举着酒杯说:大兄弟咱干一杯。有女的凝脂一样的腕子抱蔡熙的脖颈撒娇,他就对人家说并不好笑的笑话:老妹,你多大的量,看的发小直摇头。
蔡熙也觉得自己这样不行,他必须得找一个男的证明一下,自己不是观谨言不可。
蔡熙萎在沙发里,默默地抽着烟,挎着脸沉默的四处看。然后他悲哀地发现,没有一个人比观谨言好看。
蔡熙又开始跟自己较劲,一边努力地把观谨言的影子拖出脑海,一边又忍住拿其他人同观谨言做比对。最后脑子里搅和乱成了一锅粥,蔡熙看不起这样的自己,酒喝多了哽在喉咙里难受的要命,他抬起手不由分说地甩了自己一巴掌,疼的眼泪氤氲在眼眶里。
好一会,他抬起了头。透过朦胧的水雾,蔡熙看到一位年轻的男孩。那人款身坐到自己对面的沙发上,对着陈东维客气地说了句:“临时加班,所以来晚了。”
那男孩看起来二十几岁,说话间透露出刚毕业才两三年的样子。他的眼睛黑黑的,皮肤很白,笑起来眼里盛着一泓清泉,侧脸三分肖似观谨言。
蔡熙知道自己不应该对观谨言抱有任何幻想了,可他还是忍不住对着这个有观谨言影子的小男孩聊起天来。
蔡熙不喜欢过于浓重的香水,却容忍身上香水馥郁的男孩坐到自己腿上,容忍他跟自己撒娇,也容忍他抱自己的脖子跟自己接吻。
所有的一切,都在提示着蔡熙,他又失败了,怀里的人根本不是观谨言。蔡熙将下巴放到那人的肩膀上,手掌搁在他的肚子上,听酒吧里充斥着的吵闹。
“哥,你怎么了啊?”怀里的人软软地问。
怎么了呢?蔡熙的眼神从两层半高的酒吧黑暗,空旷的上空,飘忽到酒吧狂欢的人群里,迷茫一阵,忽然露出个凄凉的笑。
“没怎么。”蔡熙只是觉得自己有点孤独,尽管酒吧热闹,可唯独自己开心不起来,他像是一具行尸走rou,一个买不起正品,还非要要,所以只能买仿冒品,连自己都瞧不起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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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谨言的青春期似乎较别人来的晚了许多年,别人十几岁叛逆,他二十几岁才踏上迟来的反叛道路。可他的状况又是与别人不同的,他的叛逆带着清醒和克制,观谨言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所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心里清楚。
就是因为这份清醒,这份克制,观谨言的青春期过的格外艰难痛苦。他就像是一个矛盾体,杂糅着敏感和冷漠又带着孤注一掷的情不自禁。
观谨言甚至能清醒地看着自己往悬崖边上走,也知道自己该停下来,亦或者是换其他方向。但是他没有停下来,他看着自己摔的粉碎,然后和悬崖下的泥土碎石混在一起。
看到自己碎的不成样子,观谨言心底才升起来一点快意来,他觉得自己着了地,和泥土一起混着,被风打着旋吹起,终于获得了自由。
在这个雨夜里,观谨言认识到对自己不加掩饰喜欢的蔡熙,就这样把自己丢掉了。透过便利店的玻璃,观谨言看到三三两两的人群,在笑,在玩闹,只有他一个人坐在便利店窗边的椅子上,脊梁挺的笔直,靠一杯凉掉的咖啡取暖。
观谨言的眼睛生的很大,眼尾狭长。委屈开始睫毛就簇在一起毛茸茸的,好一会长睫分开,眼睛渐渐睁大,眼眶rou眼可见的被愤恨熬得通红。
他的情绪慢慢地积聚着,直到眼里再也盛不,缓缓地溢出来就变成克制不住的愤怒和冰冷。惊怒连手里的握着的东西也不放过,咖啡杯几乎被攥成皱皱巴巴的纸,萧索着一团被扔在垃圾桶里。
观谨言迈着长腿走进雨夜里,满脸山雨欲来的愠色。
蔡熙说自己回家了,观谨言就对自己说再相信蔡熙一次。他只是老远地看了一眼linx的门面,并没有踏进去。启动的车子在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