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调风月》之前,顾清景曾用临风楼楼主的身份借两小儿之口看似天真荒诞实则言辞恳切循循善诱地讨论了几千年以后的社会,阐述了她心目中的平等与法律,自由与权利。
稿子初成后,她便立刻请了个戏班子,打算挑一个好日子登上临风楼演一曲。
因为给的钱实在多,所以即使班主在看完了全稿后心有不安,还是咬咬牙命人开始着手排练。
戏文登台之时,果然引起了满城轰动。两个黄口小儿的话语给一部分长安百姓带来了极大震动。一时间,但凡路过一家酒肆茶楼时,里头讨论的都是临风楼新出的戏文。人们不敢深入探究下去,但只是浅浅带过那些词句,都会让他们心神激荡。进而更加期待临风楼以后会出怎样惊世骇俗的戏文出来。
顾清景对这个结果正沾沾自喜之时,一道圣旨悄悄地上了临风楼。睿文帝的命令下的很清楚,凡是参与戏文编排着,一律处死。且又送来了好几折狐鬼花妖的话本,下令往后的日子里只得传唱此些。若敢再犯,整个临风楼一个不留。
顾琅的圣旨下得很有深意,句句都带着天子震怒,却在最后问罪时把顾清景给摘了出去,而对于参与戏文的其他人员,下了狠手一个不留。
全班无一活口,包括那两条无辜的小小生命。
躲在帷幕后的顾清景扶着屏风只觉得天旋地转,她紧紧咬着唇,直到喉咙口泛出了血腥味神智才彻底清醒。
她刚要冲出去时,来宣旨的太监看着底下跪着的面如死灰的众人,拂了拂衣袖,尖着嗓音道,“皇上还有一份口谕:即使是玩闹,也不要过了火。”
一句话让顾清景将欲迈出的脚堪堪停了下来,她手指甲刮在屏风上,声音刺耳而清脆,一点点刮在她的心上。
太监走后不久,戏班的一众人等就被侍卫拉了出去。顾清景瑟缩着身体蹲在角落,满目空洞,她的唇角溢出一丝鲜血,沿着她的下颔滴入了衣裳深处。
过了许久,顾清景蓦地起身,身体却由于长时间保持同一种姿势而僵硬,致使她一个不稳栽了下去,头重重的磕到了屏风的一角。鲜血汩汩流着,不多久就有暗卫奔了进来,顾清景满脸是血,血与泪交杂在一起,再加上她的神情,把为首的暗卫吓了一大跳。
顾清景来不及起身,便拽着暗卫的衣角,闷声道,“送本宫去见皇上,立刻。”
顾清景进宫之时已是乌云滚滚,顾琅在勤政殿批阅奏折,他下了令,不见文娴公主。顾清景试了无数办法,就连平时最有用的苦rou计也没能奏效见上顾琅一面。许久之后,顾清景摸着头上的绷带,只能用了最俗套的招数。
她在勤政殿外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半个时辰不到,瓢泼大雨便下了下来,雨滴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在顾清景脸上。她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这场雨来的很及时,说不定兜头浇上一晚,顾琅便会见自己了。
只可惜,天遂了人愿却事与愿违。顾清景淋了一个下午外加整宿的雨还是没能见到顾琅一眼。最后外伤加上寒气入侵,她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
她再醒来之时,整个戏班已经全部处死。
顾清景看着黑漆漆的汤药,和站在她床榻旁的顾琅,揪着被角翻过身一语不发地又睡了过去。顾琅在顾清景的床边站了半宿,见顾清景既不想看见自己又不肯喝药,只能喊来了顾清宁。
顾清宁虽不知前因后果,但对于顾清景拒不喝药又急又气,指着装死的顾清景一通乱骂,最后拽着她的耳朵愣是把药灌了下去。
喝完药的顾清景一脸平静,呆愣愣的眼神把顾清宁望得一惊,生怕她和小时候一样开口说一句什么都不记得了。
顾清宁斟酌着词句刚要开口之时,顾清景忽然一把抱住她,不管不顾地哭了起来。她呜咽着只喃喃一句话,“对不起,我错了。”
顾清宁不知道顾清景错在何处又是为何要道歉,但听她哭得伤心,从小到大她都不曾见顾清景这样痛苦过,只得一下又一下地安慰着。
殿外的顾琅听着顾清景的哭声,久久未曾开口,只Yin沉着脸,让身边的太监心里惊慌不已。
在事情发生的三日后,顾清景带着银两与许多珍惜物件送去了死于非命的戏班人家中。有些亲人高高兴兴的收下了,对着顾清景感恩戴德,有些则是住在漏水的瓦屋里听到顾清景的来意后拿着扫把便把顾清景赶了出去,他们站在屋前声泪俱下,沟壑纵横的脸庞上五官全部搅在一起,“你凭什么!以为这点东西就能换回我儿子的命吗!他才那么小,刚开开心心的和我说赚了很多钱可以回来陪我了,结果就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给我滚!”
顾清景瘫坐在泥泞的小道上,第一次觉得自己确确实实做错了。
临风楼所带来的轰动犹如昙花一现,在大家翘首以盼以后的剧目时,临风楼忽然又上演了俗套的书生千金故事,之前的传奇仿佛只是一场梦境而已。久而久之,大家于酒桌上谈论的话题便又迅速地换了一茬。
顾清景本来做好的所有打算因为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