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慈宫,昏暗与寂静共存,chaoshi与铜锈纠缠。
王婉莹对着满是抓痕的铜镜一下一下地梳着自己犹如干枯欲死树枝般的头发,手中梳子上的齿口也只剩下了一半。但王婉莹依旧梳着,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外头的嬉闹与她无关,里头的Yin冷也与她无关,她只想给自己盘一个好看的发髻。
她是王家的嫡女,即使是被打入冷宫,也要风风光光地,不能有一丝丝地颓败。
远处小桌上的冷粥已经落了灰,王婉莹看着铜镜里美丽的自己,终于笑了出来。她施施然起身,端起冷粥,毫不顾地一口喝了下去。
王婉莹扶着自己的发髻,口中不知在哼唱着什么。“咿呀。”门被推开,是一位面生的宫女,她放下东西后躬身行礼,“公主吩咐奴婢送来的,她知道娘娘爱美,所以挑了些Jing美饰物给您。”
宫女见王婉莹久久没有反应,便兀自退了出去。过了许久,王婉莹起身,把床榻上的东西尽数扫在地上,眼里似乎有泪光可在一瞬间又消失了。她忽地又蹲**,看着一地金银玉饰,似哭似笑,送饭进来的宫女看着状似疯癫的王婉莹,默默把饭菜放下。
宫女往后退了几步,在王婉莹身前跪下,目光沉静,神色冷然,“娘娘,我家主子想与您谈一谈。”
王婉莹终于抬头,眼中没有意外,没有惊愕,她只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人,抚摸着早已掉了的丹蔻,“派你来见我,你主子的诚意只是这样的?”
那名宫女并未多言,起身恭敬的退至一边。过了许久,寂静的宫殿里传来阵阵脚步声。
来人一袭黑衣,带同色兜帽,声音清润,似乎还带着笑意,“与人合作,我向来有诚意。”
王婉莹抬头,借着漏进来的光亮看清了来人,她瞳孔一缩,终于露出了丝丝震惊,末了她笑道,“难怪我会失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以为皇上是那只黄雀,原来是你。”
那人只是笑,并未回答。“我凭什么相信你?”王婉莹起身,与那人平视,“我的情况你一清二楚,而对你,我却一无所知。”
那人自腰间取下一枚玉佩,花纹繁复诡异,刻着小小的两个字,“如何?”王婉莹迟迟不敢相信,她望着眼前的人,眸中似有挣扎。“在朝,我可以拉你父亲一把。在后宫,我可以助你得到你最想要的那个位置。”
过了许久,王婉莹听见自己仿佛不受控的声音,“要我如何帮你?”
“以后需要娘娘帮助的地方有很多,但现在只有轻松一件小事。”
“什么?”
“把你所知道的,关于文娴公主的所有喜好,一字不漏地全部告诉我。”
一炷香后,王婉莹独坐于昏暗的永慈宫中,神情似笑非笑,像是嘲讽又像是绝望。
顾琅啊顾琅,你国门大开,说是不论籍贯,不论出身,即便非我楚人入了这长安城,只要进了太极殿,得你赏识,皆可为官。
你很自信,可也引来了一头狼。他首先看中的,就是你最珍视的东西。
而在另一处,极尽奢华的宴会刚刚开始,柳儿早已在宴席外候着顾清景,见顾清景捎着酒,她心下了然,于是接过顾清景手中的幕篱,将她引至座席。
顾琅端坐于上方,神情不似往日威严,正侧着身与李妍说着什么,心情看上去不错。顾清景落座时,他余光匆匆瞥过,眼角笑意舒展,看向李妍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皇后坐在一侧,笑容温婉大方,偶有大臣带着娇女上前请安,一概都是萧于宁应付过去的。
顾清景杯酒入腹,近处瞥见一众女子娇羞而期待的火热神情,或落到顾琅身上或落于在座才俊身上或落在,不远处笑得灿烂无比,一身白衣清冽身姿挺拔清正,既温文尔雅又带着丝丝杀伐之气的宋乔身上。
看着宋乔被王公大臣们围在一处,这边敬个酒那里唠个嗑,他的父亲宋远则是坐在一旁,斟酒独饮自在乐呵,笑眯眯地盯着自家左右逢源的儿子。
前有狼后有虎,顾清景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宋乔溜不出来。
“那臣女便告退了。”
顾清景端着酒杯百无聊赖地瞧着萧于宁顺利地解决了一个欲攀附顾琅的女子时,耳旁一道声响霎时便要震破她的耳膜,硬生生地盖过了丝竹管弦之声,“顾清景!”
尚算熟悉的一道声音,犹带稚嫩却朗润清和,即使他这一嗓子引得多数人都瞧了过来。
柳儿眉目稍顿,目光落在顾亭小小的身躯上许久。
“要喊姑姑。”
顾清景放下酒盏,侧过身对着顾亭,一板一眼地教导着。
“得了吧,你比其余两位姑姑差了那么多,凭什么来教我规矩。”
顾清景想一想觉着也是,便也不再就这个问题再讨论下去了。
“你又去偷酒,好啊我......”
顾亭话还没说完,嘴巴里就被顾清景不由分说地塞了一块糕点进去。沾了半嘴碎屑的顾亭好不容易将糕点咽了下去,对着顾清景龇牙咧嘴的,“我要去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