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来的很快,和亲之日到来前,府门寸步不得出。府上仆从减半,期间手抄《女诫》《女则》各五十遍。
顾清景的种种反应落到柳儿眼里似乎并无不甘心,就连平常厌烦至极的《女诫》《女则》都乐呵呵的提笔乖乖去抄了。
有时看着屋门紧闭的书房,柳儿都会出神,文娴公主,到底是在酝酿着什么。
第十一次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顾亭带着皇帝口谕踏进了公主府。
他把柳儿拦在院中,也不急,睨着眼瞧柳儿低垂的脑袋:“许久没去见皇后了?”
顾亭清晰的看见柳儿耳上的坠子微微一荡,他笑容渐深:“要不,来本王府上?本王喜欢忠心之人。”
柳儿躬身行礼,声音捶地坚定不移:“奴婢不论生死,都是公主的人。”
顾亭并不意外这个回答,他收了收嘴角环顾四周:“顾清景呢?”
“东院书房。”
东院书房是整个公主府上阳光最为灿烂的房间,顾清景很少去那儿,去的时候也都捎着一壶酒。
顾亭推开门时并没有闻到多少酒味,只看到顾清景披着衣衫,微微眯着眼半躺在正中的沉香塌上。一旁的桌上散着小叠纸张,顾亭看过去,像是罚抄。
听到动静,顾清景掀开眼帘,顾亭合上门,看她舒舒服服的模样,十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神情活像个小老头:“上上下下都对你不放心。父皇口谕,六月初二,进宫。”
顾清景往旁边挪了挪,示意顾亭坐下说。
“你闹得也太狠了,因为假扮花神之事,父皇连着三天下了朝都被老臣们堵着。”顾亭说的心疼,眼中却满是幸灾乐祸:“真真是去了半条命。”
顾清景亦是毫不在意,她努了努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问题,末了笑道:“这几日抄书抄的我头都疼了。我可爱的侄子,姑姑拜托你一件事可好?”
顾亭嘴角抽了抽,“我不想听。”
顾清景没管他,自顾自说了下去:“把柳儿带走吧,她近来心不在焉的,我看着心烦,等我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再向你讨回来。”
顾亭觉得阳光有些刺眼, 他朝顾清景靠了靠,一双眼睛恨不得黏在她身上:“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让我带走谁?”
顾清景渐渐有些不耐烦:“就现在门外杵着的,这几天笨手笨脚的,看的我一肚子火,眼不见为净。”
顾亭望了顾清景许久,却没有瞧出一星半点的不同。他放松身体,眼睛往外瞧去,声音沉了三分:“我是乐意的。但你自己去跟那个丫头说。”
顾清景瞪了他一眼:“麻烦。”
房门被豁然打开时柳儿正在修剪顾清景最爱的花朵,看到顾清景站在廊下,她放下小剪子急急就奔了过去:“公主怎么了?”
顾清景没有答话,顾亭自她身后走出,一双玩味似的眼眸落在有些惊慌失措的柳儿身上。
柳儿搓了搓手,外头冷,她想进屋给顾清景披一件外裳,可顾清景横在屋前,只是看着她。柳儿脑中有碎裂之声划过,她软软地又喊了一声:“公主?”
顾清景脸上终于有了丝丝神情,只不过起于眼底的不屑,她居高临下般睨了柳儿一眼:“过几日我便要进宫了,你不用跟着,”她看着柳儿猛得抬起头,眼中全是震惊,笑了笑:“去东宫吧,等什么时候本宫高兴了你再回来。”
柳儿半天不曾回答,顾清景盯着她,语气沉了下去,愈显厉色:“说话。”
听罢柳儿便乖乖开了口,答得却十分不乖:“奴婢不走。”
柳儿清楚顾清景荒唐下的悲哀,明白顾清景放纵下的求全,理解顾清景绝望中的割舍。所以更加不会相信她此刻做下的决定。
在沉默中,她听到了顾清景的一声哂笑:“本宫下的命令,何须经过你这个小丫头同意。”
她转身就进了屋子,边迈步边不耐烦地示意顾亭:“又多了一条,以下犯上。带走带走,等什么时候乖了再给我送回来。”
关门前顾清景听到了柳儿一贯软糯却掷地有声的嗓音:“奴婢在东宫等您,和亲那日,公主一定要来接奴婢。”
和亲前一日,顾清景奉旨住进了承容殿。
殿内鲜花环伺,顾琅似乎恨不得把敬花神之日盛开的花朵全部塞进殿宇。顾清景被混杂的花香扑了满脸,连打了五个喷嚏。
“柳儿,快给我……”说到一半,顾清景闭了嘴,在宫女的搀扶下坐到镜前,她忍住鼻腔内的冲动,无比端庄道:“撤半数花出去,本宫头都疼了。”
宫女抖着声应下:“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瞧瞧?”
顾清景摇摇头:“你们先下去。”
人缓慢而安静的退下后,偌大的宫殿里,就只剩下了顾清景一人,干干净净。
数盏宫灯也照不亮整个宫室,顾清景闻着淡淡的龙涎香,心内出其的平静,只隐隐泛着即将翻天覆地的激动。
“吱吖——”
殿门从来没有打开的如此缓慢过,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