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景深深觉着,自己被设计了。还是别人弄好了陷阱她乖乖跳进去的那种。
这种感觉在裴韫睁开眼的瞬间达到了顶峰。
赫连授并未狠到在箭尖喂点毒什么的,加之柳未泯救治及时,只半天的工夫,便也醒了过来。
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裴韫也不会真的傻到把此事闹大,只递了口信回府,离开几日。裴之洋的答复也一如既往的简短冷淡。
顾清景将药端进房间时,看见的就是裴韫望着头顶锦帐,像发愣又像沉思的神情。
目光瞥见顾清景,裴韫眼中这才焕发出神采,她颇艰难地侧过身,冲顾清景甜甜叫着:“清景。”
顾清景嘴角一抽:“我挺想把这盅药扣你脑袋上的,报你装奄奄一息骗我的仇。”
那时柳未泯匆忙赶到,在把脉之后却是笑了,“痛昏过去而已,不至死的。”
“莲枝怎么样了?”
“还昏着,”顾清景放下药,在床边坐下:“我方才去看过她,情况比你严重。”
“混蛋。”愤怒牵动着伤口,裴韫倒吸一口凉气,眼神再度睁开时,多了些其余的意味:“清景,我爱连祁,却又讨厌着他。赫连授令人厌恶是真的,可他生长的环境促使其这样也是真的。我认识很多男人,固执强大如二皇子,悲悯冷静如柳未泯,洒脱张扬如柳未筠,”顿了顿,她看着顾清景笑道:“文娴公主,你能告诉我睿文帝是怎样的人吗?长安是怎样的地方吗?”
顾清景摇摇头:“你想象中是怎样的,他们就是怎样的。裴韫,无论如何,都不要对你所热爱的失去信心。”
裴韫仍是那副神情,答非所问:“赫连授要动手了,接下来才是最难的时候。”
顾清景颔首:“你先好好养伤,莲枝那儿我会小心照顾着。”
话是如此,可赫连授怎会让裴韫轻松养伤。只四日的工夫,裴韫受伤的消息便传入裴之洋耳中,随着老管家来的是一封信,展开是满目斥责,到了末尾才有匆匆四字——诸事勿管。
裴韫捧着信倒是开心,“我爹难得对我这样,看来这次是真生气了。”
管家几次张唇,最后只能一个劲地叹气。
第五日时,赫连容登门。
他来时顾清景正在厨房熬着药,听着前头一阵动静,还以为是柳未筠又来搅弄了。药盅滚烫,顾清景低头吹着,径直走进敞开的大门。
然后就瞧见了一双人在相拥。只是有些好笑的是,双方表情虽不一,但不一下藏的心思都是一样的。都清楚这个拥抱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赫连容望见顾清景,便放开裴韫,直直向她走去,“这几日辛苦你了。”
裴韫在赫连容身后挤眉弄眼的,最后扶额叹气。顾清景把药递给赫连容,“不辛苦。照顾裴姑娘吃药吧。”
裴韫见状又狠狠瞪了顾清景一眼。
她走上前,自己端过药,一面吹散滚烫的热气一面朝外头走。顾清景想要跟上,手腕却被赫连容拉住。
顾清景从未觉得裴韫的房间如此逼仄,逼仄到她不知该如何自处。
“你告诉裴韫你的身份了?”
顾清景靠近角落,点点头,“你不相信她?”
赫连容只是沉默,顾清景见他神情,道:“你们以后是朝夕相伴的人。”
“你也会是与我朝夕相伴之人。”一贯的固执,一贯的冷厉。顾清景再度望着眼前人,似乎看到长安的那片月,就此破碎:“那你把张行止还给我,好吗?”
“不会再有什么张行止我了,你为何如此倔强,为何就是不愿承认,我就是张行止。”
“你看过画本吗?你看过我画的除了《调风月》以外的画本吗?”顾清景梗着脖子,像是不肯言败的士兵,一意孤行:“故事里总是美好的,无论公子怎么隐瞒身份,小姐都会与他在一起。可是赫连容,我不会。”
“入连祁不是我所愿,但是认识了裴韫与莲枝我很开心。”顾清景昂首,眉目间依稀有当年文娴公主的模样:“你知道我的,我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就像当时认定你,就像现在放弃你。”
“即使放弃,你仍是我心中的那个在月下骄傲示爱的公主。阿景,我弄丢太多人了,不能连你也弄丢。”
顾清景淡笑:“可我们终将会分开的,我相信。”
送别赫连容时,裴韫就在廊下瞧着,披着赤色外袍,眺望越过赫连容的远方。
回到院子中时,顾清景才发现多了一个人,准确地说是多了一个老人,他看见顾清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阿弥陀佛”“姑娘仁德”之类感恩戴德的话说了一堆。顾清景在脑袋要发胀的边缘扶起老人,问他缘由。
一个没稳住,老人又扑通一声跪下。顾清景决定放弃,先耐心听他说话。
几番前言不搭后语后,顾清景终于听出了大概。这位老人就是先前杨与提到的偷盗者,借用顾清景的银两资助,加上杨与身死的刺激,倒也真的给他做出了一番成绩。不久前在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