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庆再次醒来,已经是下雪的时节了。
不是因为赵季的能力,而是真正地下雪了。
银装素裹,整个柴桑都笼罩在冰雪中,但是却依然生机勃勃,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挂上了红灯笼。
赵季是第一个知道她醒的,他就守在梓庆床边打盹,梓庆手刚动,就被他抓住了。
梓庆好像的身体全都僵了,太久没运动,连话都说不清楚,赵季叫人来给她按摩了许久,她才能自由地活动。
接下来的几天,她成了一个大熊猫,天天被众人参观来参观去,还有不少人听说是木师父生病了,送了无数好礼来告慰,都被司马兄弟拦下了。
阿月和赵姨还在小院住着,赵季并没打算将自己家人的事情上告司马家,他和梓庆说,等梓庆身体修复得差不多了,他们就启程。
修复……梓庆已经无力吐槽各种用在她身上的奇奇怪怪词语了。
好在盘古和女娲够意思,留在她身体内的力量都可以吸收,还能强化身体。
她也就安心地养伤。
赵季的安排,是先送母亲和妹妹去赵家,然后两个人开始诛神大业。
梓庆同意了,虽然他们连下一个神都不知道,但并不妨碍他们对游山玩水的规划。
下雪就不能出门,梓庆在屋里窝着,和赵季玩起了新的游戏。
自从他们发现不能说,也不能写出盘古和女娲的名字后,开始尝试各种各样的方法来表示盘古和女娲。
画图、捏泥人、手语、石刻……
他们几乎尝试过了人类所有能记录和传递信息的方式,发现就是不能表达盘古和女娲的意思。
而其他对神明毫无印象的人却完全没有阻碍。
这件事就这样笑着过去了。
临近年关,战事不仅没停,反而越发吃紧,司马家原本是想请赵季帮忙对付段家,可是赵季身负神力,再也不能随便染指人间事宜。他也就回绝了。
司马坚虽然遗憾,但是赵季本来也不在他的计划内,也就没有强求。
只是一直不松口让他们走。
司马坚不停地传信还询问梓庆,是否需要他帮两人安家。
她和司马坚相识也有些年份,司马坚给予了她无比的信任和荣耀,亲手把她捧成了第一制造师。
要说君臣之间完全没有感情,那也是假的。
腊八时,全府都在打扫卫生,赵季匆匆从外面进来,带着一身寒意,梓庆躺在床上,被子裹着,小暖炉抱着,抖腿嗑瓜子。
赵季帮她把瓜子壳扔掉,小声说道:“我们得走了。”
梓庆警惕地越过他的肩头看看洒扫的侍女们,“这么急!”
赵季点头,“有人在跟踪我,查我的踪迹了。”
梓庆虽然料到有这样一天,但是依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发生,“你确定是司马家?”
赵季肯定得不能再肯定了。
梓庆也不啰嗦,只是问道:“什么时候走?”
赵季道:“大约就是今明两天……”
夜长梦多,梓庆也明白赵季的安排,不过她还要做一件事。
她让赵季从床下抽出一个大箱子,赵季打开,里面全都是整整齐齐的手稿,要么全篇都是数字,要么画着乱七八糟看不懂的图。
梓庆的手眷恋地摸着手稿,“我受司马家照拂,无以为报,这几天就将脑子里记得的一些东西都给写了。”
她遗憾地说:“公输家藏书千万,还有若干设计手稿,可惜我不能一一记住。”
赵季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以后你可以慢慢收徒弟。”
梓庆笑道:“我自己都是半吊子水平,公输家涉及制造的各个方面,我最多就是打打铁,削削木头而已。”
赵季点头,他虽然理解梓庆想报恩的心,却不赞同她将公输家的东西留给外人,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重不重要。
到底都是家传的。
他劝道:“这些都是公输家的不传之物,随意留给司马家……”
梓庆本来就没有什么家传不家传的观念,如今公输家更是只剩下她一人,她马上就要忙于诛神事业,也不知还有没有时间。
“只要这些技艺能流传下去,公输家就会永远存在。”
赵季帮她把箱子放到床上,梓庆提笔写了一封自白信。
她只说自己又不得已的苦衷,必须离开司马家,但是知遇之恩永世不忘,她已将自己所记的制造技巧都留在手稿里,任凭司马家处置。
她连东西都没收拾,书房里还留着许多为司马家设计的武器稿纸,作坊里也留着粗胎,这些都留了下来。
只带走了自己的木工工具。
赵季已经让阿月买好了上路的一切行装。
腊八的夜,赵季带着她偷偷出了门。
风雪依稀,司马府逐渐远去。
他们安静地在赵姨的小院里吃了粥,趁着夜色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