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王宫,各路名医汇聚一堂,药神、神蛊温皇、榕桂菲、修儒甚至别小楼夫妻都来了,这一切的起因在于貂玉青被阎王鬼途暗算中了亡命水的毒,命不久矣。
鸩罂粟一出来,苍越孤鸣立刻迎了上去。
“先生,请问吾友状况如何?”
鸩罂粟斟酌片刻,道:
“情况很复杂,我从未见过像他这样的体质,亡命水虽是毒,却也能够增强人的身体机能。但是这份生机对于他而言却是致命的剧毒,我至今还未找到与亡命水产生冲突的原因。”
神蛊温皇轻摇羽扇,缓步而来。
“他体内有不下千种毒素,但这些毒素并非症因。以毒攻毒,破坏平衡非明智之举。”
榕桂菲蹙眉,说:
“寻常药物对统领也无作用。”
修儒摇了摇头:
“抱歉,我试过织命针了,可是……”
“没有用是吗。”苍越孤鸣叹息,道:“无论如何,孤王在此多谢诸位了。”
万俟辞看着他心事重重的侧脸,忽然发话:
“可否让本宫与他说几句话?”
修儒一愣,说:
“统领还醒着但是Jing神不太好,不要过久了。”
万俟辞应允。
苍越孤鸣转头迎上妻子宽慰的目光,眉间的焦虑渐渐消散,他握住她的手,安静的凝望着她。
万俟辞拍了拍他的手背,微微一笑道:
“放心,交给我吧。”
貂玉青这个人,如果不出意外是要成为一个升职加薪赢取高富帅的人生赢家,而且还不用他出什么力,他的人际网能让他一路躺赢,但再好的牌到他手里照样打的稀巴烂。
不为什么,他有病啊。
这次遭到暗算完全是他自己作的。
“本宫不知你与那位前任绝命司达成了什么协议,但终归都是为了师先生,对吧?”
万俟辞一语既出,毫不避讳地对上貂玉青警惕的目光。面对一位武艺与手段甚为狠辣的高手,她宠辱不惊,意有所指道:
“师先生非寻常人,与你我皆不同,乃至他非寻常的存在……”
“但他已经死了。”
“人死便是一生之终点吗?于常人来说是这样。但对某些人,对你我,对某些存在,包括他,是这样吗?”
“有些事情你知我知,何须点明。”
“自然,本宫也曾得师先生援助,感念其气度风华,如清风明月,与先生交谈如徜徉学海,阅尽人世更迭、见证沧海桑田后得见悠然。”
“你来找我只想说这赞美之词吗?”
貂玉青打断了她,打断一位女士说话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可是如果他不打断,万俟辞会说出更多骇人听闻的话。
“不是。”万俟辞定定的看着他,神色渐缓,眼中透出难得一见的真诚:“我只是不想让苍狼失去你这个朋友。”
“若是让我活着,他才会失去这个朋友。”貂玉青收敛起与生俱来的敏感与尖锐,坦诚相告:“以你的识人之能,合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是因为祭祀台吗?你自认与苍狼的理念不同,也没信心能够与扶持祭祀台的苗王和平共处,你甚至认为自己会推翻他的统治,成为杀害他的凶手。我们都一样,得了一种病,病入膏肓。自由,平等,这些都是很好的,但那是在经历过无数战火与岁月的未来。苗疆现在需要一位王,需要孤鸣王室的领导。过于心急反而弄巧成拙,时代的发展是既定的,新的秩序总会诞生在该出现的时候。”
此番言论让貂玉青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诚实者既不怕光明,也不怕黑暗。”
相同的誓言,不相同的人,万俟辞竟说出了貂玉青宣誓效忠于苍越孤鸣时曾经说过的话,貂玉青猛然抬头,面对他诧异的神情,苗疆的王后目光灼灼,笑道:
“革命的先驱者,无名英雄不该死在破晓之前。”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室内,貂玉青静坐许久,抬起手遮住了潋滟的眼眸。
这阳光太刺眼了,兴许他该出去走走,找一个不那么温暖、不那么令他眷恋的地方。
万俟辞头也不回的离开,走出客房便见苍越孤鸣站在外厅等候。她也不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丈夫的背影。
其实,她的“病”并不比貂玉青好多少,只不过她善于伪装,表现得更为隐晦罢了。打着皇权至上的旗号,她将王朝崩塌的祸根埋藏在集权的外衣下,开化民智,以为君分忧的名义成立内阁,或者因地制宜采用其他分权手段。
众人皆知她一片忠心,可谁知这忠心包裹下的惊天谋算。
她哄骗一代又一代的掌权者吞下这致命的毒,同样被掌权者赋予的信任反噬己身。比起貂玉青如同外科手术刀般的一击致命,万俟辞的手段如同静水深流,垂钓者放下诱饵,愿者上钩,执杆者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所经历过的每一个时代。
换言之,她对苍越孤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