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苗的夜晚是由漆黑的天幕,璀璨的繁星,巡逻的兵士和燃烧的篝火组成,百姓围坐在火堆旁煮饭闲聊,脸上是愉快轻松的笑容。
一个穿着披风的旅人不知在何时也加入其中,他坐在角落里,不经意间参与进去,与朴实的南苗人一起聊天。
虽称不上是朋友、却也不是外人。
旅人接过妇人端来的汤食,低声道谢,摘下了兜帽。
火光融融,照进一双烟紫色的眼眸,人群中传来细微的抽气声。他是个刚柔与雅痞兼具的男人,薄唇微抿,外貌出挑,只是坐在那里就能引来年轻姑娘们的惊叹。
“那位侠士的眼睛生得潋滟。”
一位姑娘直勾勾的看着旅人被火光映照的侧脸,不自觉喃喃道。
用潋滟来形容男人,难免带上几分女气。可在场的姑娘们没有人反驳这话,你若是见过他,就会明白没有比潋滟更适合的形容了。
他有一双平常人所说的桃花眼,年岁没有腐蚀掉这双眼睛的风流神情,战场的洗礼为这双眼增添了近乎艳丽的煞气,眼尾细而略弯透着锋锐。不笑的时候像桃花,一旦笑起来就宛若碧潭倒映出的一轮弦月,眸光清亮,满眼迷离,让人心神荡漾。
此时他正面带微笑,倾听老妇人的话。
“你可知原先的南苗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自从Yin山军在这里驻扎,那些山匪都不敢来了,我们才能过上安生日子,这都要感谢貂将军。”
人们纷纷赞同老妇人的话。
“是啊,貂将军是大好人,大善人。”
“听说貂将军现在调到苗王府当值了,是苗王身边的红人。”
“好人有好报啊。”
“可是你们不觉得他的手段很低劣吗?”一片赞美中,也不是没有不和谐的音符,一个外地人疑惑的看着在场的南苗人,道:“Yin山军在苗疆军界的名声很不好,还不知道与时变通。陷阱,毒杀这种手段怎么也算不上光明吧,听说他们还杀俘虏,男子汉大丈夫用这种手段才能打胜仗,这不是作风问题吗?”
外地人说着说着闭上了嘴,因为他就发现周围的人脸色越发难看,几个脾气不太好的汉子撸起了袖子,看样子是打算干一仗。
“我又没说错……”他不服气的嘀咕着。
老妇人拦住了一个怒气冲冲的年轻人,忽然笑了,脸上的沟壑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她浑浊的眼睛透出年长者的智慧。
“你说的没错,这些手段称不上光明,甚至貂将军本人也耻于这种战斗方式。”
一个小女孩睁大了眼睛,问:
“为什么呀nainai?”
老妇人用枯枝一般的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道:
“我们谈起Yin山军的建立者想到的是南苗的保护神,但是他并不认为自己是英雄,无论目的是为了什么,哪怕是保护南苗的百姓,但手段低劣就是低劣,这一点,他从来都不辩解。不然以貂将军的地位,Yin山军的名声为何到今日还是如此狼藉?”
“可是他们保护了我们呀!”小女孩不服气,说:“没有他们,我们早就死了。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还说什么光明不光明的,而且苗王也派军队驻扎在边境,说明他也是支持貂将军的,他认为貂将军做得对。nainai你常说做人要知恩图报,怎么你还帮着看不起貂将军的人说话呀!”
“好好好,我们囡囡长大了,知道是非了。”老妇人笑眯眯的哄着孙女,说:“不管别人怎么想,又怎么误解,我们都该坚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不要听别人怎么说,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
女孩扭捏着抱了抱nainai,老妇人夸了一句女孩明事理,而后看向旅人所在的角落。
“您也看到了吧,我们现在生活得很好。”
旅人沉默着放下空碗戴上了兜帽,宽大的兜帽遮住了他大半张面孔,只露出下颌。
“谢谢。”
他微微颌首,一个蹑步,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夜中。老妇人凝望着天际久久不语,眼中隐含泪光。
袖子被轻轻拉扯住,老妇人低下头,小女孩仰头看着她,眼神清澈而懵懂,黑白分明。
“nainai你在和谁说话啊?”
“一个荒野徒奔的求救者。”
“那个大哥哥?”
“他的眼睛在说:救救我。”
细雨霏霏,落在桃枝间蜷曲着的青叶上,有人从十里芳华中走来,伴随着窸窣花草摩擦的声响,脚步也愈发近了。
貂玉青终究还是再次来到了徽山书院,那座孤坟也迎来了永眠者生前最为牵挂的人。
“明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却十年如一日的枯等,寿命将尽,不顾身体前来救我,却说出不让我再来见你这种恩断义绝的话。隐瞒死讯,最后一面都不肯让我见……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的替我做下决定。”他弯下腰,将一枝桃放在了墓前,“非卿,你太过霸道,说一不二又过分温柔,你根本不知道你做的这些对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我的确是一个懦夫,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