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哲羽目光凝着门口,接手绢包的手停在半空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鹿无忧顺着他目光转过头,一身淡色衣袍的沧海君负手而立站在门口。
哲羽最后还是接过来攥在手里,向沧海道,“徒儿先告退了”,然后,冲鹿无忧使了个眼色,你自求多福吧。
鹿无忧施施然拈起一枚果干咬在齿间,酸甜的味道丝丝缕缕蔓延开来,瞬间就渍到了心尖。
瞟了眼面容冷肃的沧海道,“请坐,师傅”脸上揶揄着笑意,故意把师傅二字的尾音拉得又软又长。
沧海面不改色,也没坐,只淡淡问道,“为何不到演武场?”
鹿无忧嘬着酸甜的汁子,把果咳吐在小碟子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笑道,“师傅,你别逼我了成么……还是放了我回去吧,我就是再练一万年,恐怕连师兄师姐们的小指头都赶不上,您这不是赶鸭子上架逼老头生孩子么……”
说到最后,连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眼角水光荡漾,柔情潋滟。
沧海半晌不语,等他笑够了,袍袖一挥,桌上的大包袱连同吃食突然一同不见了踪影。
“你……”鹿无忧气结,噘着嘴说不出话来。
他刚要起身,突然发现手足像被绳索捆住一般,全身上下除了眼珠子哪里都动不了分毫。等再想张口,竟然连嘴都张不开了。
鹿无忧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眼眶,眼刀“唰唰”的:沧海,你想把小爷怎样?
沧海君目光移向窗外,灿色烟霞映在瞳膜上,光亮如线,“我说过,你的毛病我会帮你改,今儿就是第一次,定身术两个时辰后自解,这段时间不吃不喝我看你会不会饿死。”
转身,髻上尺素无风自起,沧海侧颜清冷如玉,顿了顿,欲言又止。
终于,还是一狠心,飘然离去。
一双怒目慢慢平和收敛,转眼怒意已平,斯人已去,还装个什么劲!
鹿无忧狭长双目Jing光一转,定身术已解。
清池法力尽在,除了自己,无人知晓,也不欲人知晓。
鹿无忧不过是个法力微薄接近于零的小鹿妖,至于清池,就留在前世那场奋不顾身的情爱之中吧!
倾心交付,真的很累!
倚于窗边,云海蒸腾,万千气象,彩云聚散,离合光影在胸臆流转最后反成一片萧索。鹿无忧目中虚无,如幻美景怎么看都不如桂林八树的风景真实可爱,这里全是虚妄,看似缥缈,实则层层束缚。
暮色迟迟,氤氲岚蔼给浮离天环上一层轻薄shi汽。西北角有处梵梦山,山下冰泉虽不结冰却彻骨寒冷,每到夜晚,寒气凝结缭绕于浮离开,总是特别的冷!
约摸两个时辰已到,鹿无忧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了活动手脚,唉,坐了这么久,一直未敢有大动作,就怕沧海心血来chao过来察看,又发了会儿呆,手足都麻木了。
沧海,混蛋,你就欺负我吧!
天际还有一线微弱的光,鹿无忧挪上床,拿被子卷住自己,蒙住头脸。躺了一会儿,觉得丝丝缕缕的寒意顺着骨头缝儿使劲地往身体里钻。
他开始想念给自己当了四百多年的爹娘。
他朦朦胧胧地想起,自己畏寒,每一个冬日,鹿杰和颖夫人都会用法术给他驱寒,直到睡踏实了,才会离开。其实,有好多次,他都是装睡着的。
大概是因为想起爹娘,身体居然渐渐地开始有了暖意,像烤着两堆火,烘得身上热热的,每个毛孔都舒畅地伸展开,睡意一分一分由虚变实,惬意无比地沉入黑甜睡梦。
不知是否睡前的暖意令人心情舒畅,那些经常踩着荆棘而来的零碎噩梦居然没有再来侵袭。
“鹿无忧,鹿无忧……”,谁在唤我?
鹿无忧从被子卷儿里探出头,睡眼朦胧地挣开眼,一张脸近在咫尺,杏眼桃腮可爱端方。
“涿然姐姐”,鹿无忧卷着被子翻了个身,闭眼嘟囔道,“怎么又是你啊……”
涿然伸指捏住他脸颊晃了两下,“小妖怪,听说昨天挨罚了?嗯?”
鹿无忧不睁眼,相当不满地哼道,“唔,我一动不动地坐了两个时辰,到现在还腰腿酸软四肢无力呢!”
“那都是轻的”,涿然抢他的被子,“君上很严厉的,你今天再迟到,还有狠的呢!”
鹿无忧被子被抢了,无奈地翻身坐起,揉了揉眼。只着了一身月白中衣,盘膝坐在床上,鼻尖划过一道熟悉的冷香气味,缈缈缥缥难以捕捉。
“涿然姐姐,师傅来过了么?”
涿然瞟了他一眼,递给他一套衣衫,敲了他脑袋一记,“沧海君来做什么,亲自叫你起床么?”
忽然,她正叠被子的手停了一停,若有所思道,“不过昨晚上我起夜,发现沧海君的寝殿门大敞着,人却不在。”
鹿无忧不知听到了没有,他正和自己的衣服较劲,这什么衣服啰里巴嗦的,里三层外三层,斜襟儿一溜儿盘扣。出了一头白毛汗之后,他决定隔三岔五地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