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看了半天戏的鹿无忧终于冷笑一声,“年幼肯定无知喽,师傅,您老还是多费心教导吧,把这大小姐赶走了,有心人会以为是我把人给挤兑走的呢,人言可畏啊……”
他坐在长廊上,一腿曲起,一腿悠来荡去,双目望空,似是在跟老天爷说话。
雨昕盯着鹿无忧恨得牙根儿都痒痒,可就是敢怒不敢言,她眼泪汪汪地望向一旁站立的哲羽,“哲羽师兄……”
做为浮离天的弟子,哲羽赞同沧海,雨昕仗着身份特殊,目空一切傲慢无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本性并不是说改就能改得了的,其实,让她回明洲也未尝不是好事,在凤王身边一亩三分地做她的大小姐,总好过在天庭惹事生非。
可是身为天帝之子,又觉得雨昕这么灰溜溜地被遣回去,定会影响明洲与天庭交好,毕竟凤后是自己的亲姑姑,是天帝的亲妹妹!
思前想后,他终于走上前轻声道,“师傅,雨昕之错,与我们这些师兄师姐平日里疏于管教也有关系,还请师傅一并责罚!”
鹿无忧看这廊下师徒四人,跟看戏似的觉着甚是有趣,非常欠扁地插言道,“师傅,哲羽师兄的意思是,雨昕师姐的错处,他们分开担,这样就不用让她回去了呗!”
沧海收回目光,转头望了望鹿无忧,后者不失时机地吐了吐舌头,然后,毫无顾忌地大笑。
沧海心念一动,像有股大浪突然狠狠地拍击在了胸口上,眼神里募地飘过一线痛楚,但这痛楚倏忽而散,转眼被压制在眼底。
曾几何时,那个人也曾如此肆无忌惮地在他身边这样大笑,像春花摇曳,似秋叶翻飞,无拘无束,彼时,那人心里眼里唯有一人。而他呢,仙规戒条挂碍良多,给他的怜爱温存不过那么一星半点而已。
那人就循着那么一星半点,托出真心付出真意,将这一星半点变成烽火燎原。
良久,这怮才绵里抽丝般缕缕而去。
“罢了,雨昕,看在你师兄师姐求情的份上,今日之事为师不再追究,你且闭门思过三日,好好在自己房里想一想该如何修身养性罢。”
沧海袍袖一拂,“你们自去演习风雷阵”,又遥遥望眼鹿无忧,“你跟我来!”
雨昕抱住哲羽撒娇啼哭不止,在心爱的人面前丢人丢面儿更觉万分委屈。
倒是鹿无忧,表面一幅浑不在意的神色心里却是不免有点小紧张,做得好像有些过分了呢,他会不会给我一顿胖揍,转念又一想,管他呢,只要他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立刻装晕,这副骨头架子反正不结实,正好回家养伤。
沧海,我警告你,你别手太黑。
殿前草木离离一片葱郁,满目苍翠间,唯有几棵玉兰树结着雪色花朵,幽幽沁着馨香。
沧海在玉兰树下负手站定,背对着鹿无忧,半晌不发一语。
鹿无忧飞惯性的食指蜷起,抵着下颌,状似深思熟虑,实则一根一根数着沧海的头发。
望着他黑发间飘飘然一根素色丝带,忽然就想起来,这不正是“萝雪带”么。
那可是清池拔了身上白毛编给他的,虽是白色却流光溢彩,辉映九色光华,想起当初拔毛的时候,疼的直掉泪呢!
“鹿无忧,你为何如此?”
“啊?”鹿无忧只顾想东想西,居然不知沧海何时已经转过身来向着他。
那人的脸部轮廓冷硬锋利,给人一种凌厉且目空一切的错觉,“为师说过,不可能让你回去的,你为何还要如此顽劣,一次次挑衅雨昕,是料定我真的不会拿你怎样么?”
鹿无忧先是一愣,随即又换上那张妖娆的笑脸。恋慕沧海的是清池,又不是鹿无忧,凭什么就要像清池一般笑自肺腑,童叟无欺,他是鹿无忧,偏要假心假意,魅惑轻狂,真,有什么好?
他一揖到地,“师傅大人,徒儿知错了,您罚无忧吧,如果是定身术,还要劳烦师傅把无忧扔回自己房间里,这回,求您把无忧扔床上,坐着怪累的不如躺着舒服,睡一觉法术也就解了,受罚睡觉两不耽误,您看如何?”
沧海突然抓住他一只手腕,鹿无忧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瑟瑟地想缩回手,不是要断手断脚吧,沧海啊,你应该没这么残忍吧!
就见他从怀中掏出一物,缠在鹿无忧腕上,还打了个不怎么好看的蝴蝶结,然后,端详了一番才松开手。
鹿无忧一瞧,是一枚红线上串着一颗菩提子和一枚大红的如意络子,只是时日已久,红色已然发白。这经年旧物,像唤醒了心里的什么东西,蠢蠢欲动,磨得心尖发痛眼眶含酸。
他吸了口气,抬腕笑道,“师傅,这是什么玩意儿,不是一直要我带着它吧……”他晃一晃,络子长长的,有点碍事,不满得嘟囔,“这也不好看啊!”
白皙如玉的腕子搭着一线淡红,其实别有韵致,沧海欣赏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开口,“如果你答应一直带着这段红绳,今日的处罚便免了。”
鹿无忧皱了皱眉,衡量了一下得失,带就带着吧,反正也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