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间到处是慌乱的脚步,以及急躁而压抑的叫喊声,爆炸事件中受伤的人不计其数,悬挂在大厅中央的巨大显示屏不断重复播放着毫无进度的新闻,播音员机械化的声音配合着医院大厅混乱的状况,显得更加凉薄无情。
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的万长空头脑发昏,他背靠墙面蹲着,垂下头死死盯着自己的双手,指缝间的血ye早已凝固变干,眼前不断在循环播放羽芙倒下前的画面。
心脏发痛,肩膀跟着剧烈颤动,他双眼发黑几乎要跌坐在地上,右手边的房门从里面打开了,万长空立刻起身,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他却硬是忍过了短暂失明的黑暗,朝着门口奔去。
几位医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便和同样等在一旁的权冬交谈,他们说话的语速很慢,万长空至始至终只听进去了一句。
“伤者身上多处擦伤,没有生命危险,孩子也没有大碍。”
医生离去后,走廊内恢复一片宁静,权冬踌躇了片刻才开口。
“进去看看吧。”
他又顿了几秒,眼神里透出一丝难过。
“她醒来后最想见的人是你。”
万长空抿着唇一言不发,捏紧拳头站在原地没动,始终没有勇气推开门。
“我向羽芙求婚了,可是她没有答应。”
万长空双眸猛地颤动,一瞬间看向权冬,浑身都透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权冬没有看他,眼睛盯着别处,勉强勾起唇笑了笑,继续说。
“羽芙说要等你回来,这样才能安心去思考其他事,那天你看到的照片,只是我陪她去给蔚妈妈送货时拍的,新上的婚纱需要搭配不同体态的模特,蔚妈妈请了羽芙帮忙,我……”
权冬吸了口气,温润的脸庞渐渐溢出一丝温柔。
“我也有私心,就趁机拍了一些照片留下,那天我拿洗好的照片去给她看,没想到反而是她带给了我一份礼物。”
万长空想起了那张黑蓝色的图像,心脏便止不住的抽痛,权冬等不到他的回应,便失落的垂下头,过了好一会才重新看过去。
“长空,我只是……只是太爱她了,我没想过会真的爱上她。”
他声音有点颤抖,听得万长空胸口愈发闷痛,没有细想其中深意,索性闭了闭眼,又听到对方继续说着。
“我们需要你的祝福,只有你开口,羽芙才会真的幸福。”
万长空在长久的沉默后,终于肯和权冬对视,被对方眼底的迫切和渴求扎的体无完肤。
“我没有资格。”
他声音很轻,指甲刺进掌心生疼,脸上仿佛带着笑,却又神情木讷的说道:“我只是听她的话而已。”
拐弯处的黑暗里站着个高大身影,纯白色绷带缠着受了伤的右臂,血ye又渗出了一些,却依然面无表情听着俩人的对话。
今天的夜比以往更加寒冷,还未从白天那场爆炸事件脱离而出的夜空,深沉而晦暗。
羽芙在震荡中动了胎气,需要留院调养,万长空最终没有进入病房,说逃避也好,始终没有勇气面对。
如果当时他愿意开口劝阻,羽芙必然不会放任倪朕接下那些订单,权冬被公司紧急召回,万长空幼稚的嫉妒心萌发,故意无视羽芙将她独留在现场。
他无法原谅自己,内心充满愧疚,明白羽芙只是想陪他再走远一些,他却将一切视若无睹,冷漠的忽视掉羽芙怀孕的事实,气愤的看着她和权冬日渐亲密。从看到那张孕检单起,万长空埋在体内的黑暗开始滋生滋长,可怕的占有欲将所有理智毁的一败涂地,无法原谅羽芙将会抛弃他重新拥有新的人生。
直到此时,才终于明白一切都是他做错。
远处的霓虹忽明忽暗闪动,万长空久久的盯着那里,长时间没有眨动的眼睛酸涩疲惫,自胸腔散开的烦闷越发浓郁。冷风灌了进来,他抬手关紧窗户,透亮的玻璃倒映出身后另一人的身影,万长空没动,依然怔怔的盯着窗外。
刀子般锋利的玻璃坠落而下那一刻,倪朕从人群里冲了出来,他来不及做出别的反应,将愣在原地的羽芙和老人半推出去护在身下,后背上落满了稀碎的尖角玻璃。直到将俩人送到安全点,倪朕再次返回,高大的身躯搂住几乎呆滞的万长空,半扛着送到了救护车上。
涣散的瞳孔渐渐凝聚后,万长空看到一块巴掌大的玻璃碎片直直插在倪朕右肩,长长的尖端部分从后没入,贯穿整个肩膀在前面滴血。
鲜红的血ye浸shi了倪朕的衣袖,染满了万长空冰冷的双手,他仿佛失聪了一般,只看到倪朕神情极度紧张,捧着他的脸说着什么,又转身拉住经过的救护人员,表情凶狠的命令对方过来,却毫不在意自己的伤,仿佛那泛着寒光的玻璃,原本就是他身体长出的一部分。
医院最尊贵的病房位于最高顶三层,每层只有一个房间,独立电梯需使用特殊卡片,医用器械也都是顶级定制,能入住这里的人身份都极其特殊,羽芙能有这样的待遇也要归功于倪朕。
玻璃上反射出后面的人在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