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听得微微一怔,暗想:芷若与赵姑娘间,能有甚么此生不渝的大事?猛地里,又忆起当日濠州喜堂之上,赵敏眼望周芷若,眸中盈盈有泪之态,不禁心中一震,又看了一眼周芷若,欲言又止,欲止复言道:“周姑娘,你说赵姑娘费力劳神独个人去濠州,一心一意坏咱们婚事,这是为了甚么?难道真是因你将她未婚夫婿伤了终身之疾?我思来想去,实不知她如此用心何在,确然老大纳闷。”
周芷若淡淡道:“她心里想甚么,我如何能够知晓?总之那天在濠州,我是因着峨嵋派在江湖上的大义,与她一走了之,想必她当日逼张公子悔婚时,挟以之柄,也是与明教有关罢?”
张无忌心中生出的疑窦被她带过,又因问话想起谢逊来,不由担忧,说道:“她正是拿了我义父的一缕头发前来,我不得不允同其意,婚事罢后,三日之内,果然有她手下送来的消息,言说义父在少林寺。唉,如今我见此处卧虎藏龙,武林中又人人待与我义父为难,明教孤军无依,委实难办。万幸,常大哥的人马已在河南,实在不成……”
周芷若不等他说完,打断道:“你说常……常遇春的兵马当真也到了此间?”那日在杜氏夫妇家中,她曾和赵敏窃听得青海三剑之言,说阿大和五行旗在河南交战,此事本还未落实,如今张无忌这个明教教主亲口佐证,那么汝阳王府的人也在左近,却是千真万确的了。
此问出后,见得张无忌点了点头,周芷若一颗心隐隐不安起来,暗想:也不知敏敏这几日在杜老夫妇家里设法查探,可有她家中消息?问道:“当日在濠州时,我分明见常将军自荐去鲁皖对付元兵,他又怎会突然来到河南?”
张无忌回道:“那是元兵败退到了此间。”
周芷若听罢脸色一变,张无忌察颜观色,见她神态不妙,奇疑又起,问:“赵姑娘呢?你二人自濠州出来后,我听闻她竟与家中断绝了干系……这其中又有甚么隐情?恕我实在费解。”
周芷若听得汝阳王兵马败绩,常遇春紧追不舍,心中已如乱麻一般,再得张无忌此问,心更沉下,生怕赵敏独个人这几日,被王府的高手再擒了去,一时间,恨不能此时就插翅飞回杜家小屋,应付道:“她和她家里之事,我如何得知?当天我自与她分散,也再没见了。”
张无忌深究不得,只好作罢,又想起常遇春,叹道:“汝阳王府的兵马虽尝败绩,却仍兵强马壮,赵姑娘的父兄又善用兵,在河南境内,常大哥已与其对峙多日,始终难分高下,也不知端阳聚会时,能否分神来少室山助力。若是不成,明教兵马虽强,我想解救义父,也是远水不解近渴。”
周芷若听他说两军尚不知胜败,稍微落下些心,料想汝阳王和王保保焦灼战事,搜查赵敏之力定然减轻,暗定主意,今夜若再搜查不到谢逊下落,也不再管顾,即去与赵敏碰面。又听张无忌语有隐忧,想起他从前助过自己,说道:“明教高手对付武林百家,委实不易。张公子,从前你替我医治过玄冥寒毒,是我欠你人情,此番便算还了给你。”
张无忌面上一喜,道:“你……你是说……”
周芷若点了点头。“此番屠狮大会,谢大侠便是这最大的彩头,无一派不想得之。然我只要本门远扬声名,屠狮大会上,峨嵋派为夺谢大侠,定会竭力以赴,但念及你往日恩惠,明教若想保金毛狮王平安,我派定不会多加为难。”
“好!张无忌在此先谢过周掌门的玉成。”张无忌想这六大门派至少有一派应允,可不害义父性命,那也多得一分把握,想了想,道:“少林寺防卫严密,今夜风雨交加正是天赐良机,恰好避开那些巡守,往里探听虚实。周姑娘,你……你不如与我一道?”
周芷若心想:两个人行动确然保险得多,还可分头去探,省得不少气力。便颔首允了。张无忌本见她点头,心怀畅阔,忽而想起甚么,又皱眉道:“只是这少林寺太大,咱们眼下……该往何处搜起?”
周芷若略一沉yin,道:“罗汉堂、达摩院、般若院、方丈Jing舍四处,最是少林寺的根本要地,我们逐一探将过去。”
当下两人以轻功穿房过院,少林寺中屋宇重重,本不知何处是罗汉堂,何处是般若院。可幸那日自寿南山口中,问明了少林寺各处房舍的内情,周芷若都一一记得下来,张无忌随着她穿檐过廊,二人也不至迷路。
张无忌在心中暗自佩服,想:周姑娘她一个貌美的年轻女子,竟能乔装如斯,更探清了少林寺中房舍之况,不想她继任掌门重任以来,做事却比我更妥帖。
两人搜过一圈,却是并无异状,周芷若道:“咱们往西再探探。”张无忌应是,月光下,只见两道人影躲躲闪闪的信步而行,来到一片竹林,见前面一间小舍,窗中透出灯光。这时二人全身早已shi透,黄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手上,一滴滴的反弹出去。
周芷若悄声做了个手势,欺到小舍的窗下,张无忌亦跟随而至。里面隐隐听得有人说话,正是方丈空闻大师的声音。只听他说道:“为了这金毛狮王,一月以来少林寺已杀了二十三人,多造杀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