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出了城仍有不少官兵追捕,万般无奈之下陈心忧只好搀扶着良子宁舍弃了马车徒步往密林之中跑去。
没有人知道陈心忧一身瘦弱的身躯是如何架着昏迷的良子宁,行走在漆黑如墨的深山密林,只是良子宁悠悠转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窝木棍枯枝搭建的矮小“帐篷”内。
良子宁感觉身上莫名多了许多泥土,浑身疼痛、酸软不堪。挣扎着爬出了枯枝中发现陈心忧一身灰噗噗的白衣正蜷缩着身子在外面,她前面是一捧变成灰烬的木炭残渣。
“表妹……”
陈心忧听见良子宁的呼唤惊喜的转过头,清冷疲惫的面容上浮现了难掩的喜悦。
“表哥你醒了!”
良子宁牵住陈心忧的手,触及尽是冰凉,再看陈心忧的发梢明显挂了露霜,良子宁心中一痛忍不住责怪“表妹,这些日子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是女儿身,秋寒露重为何不和我一起睡?”
陈心忧抿了抿嘴,低下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山林多野兽,我怕……”
良子宁更是生气“既然怕!竟然还敢自己独自在外面生火!?”
可话刚说出口,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得愣住,盯着那堆距离自己安睡的枯枝帐篷颇远的灰烬哽咽了喉咙。再看向垂着头的陈心忧,伸手直接将她揽入怀中。
“你……何必这么傻!”
陈心忧被良子宁的举动惊住,随即又安心的靠在良子宁的怀中,偷偷沉溺在这份温暖中。
良子宁双手抓着陈心忧的双肩,这些日子有太多事情折磨着她,甚至没来得及问那几年里陈心忧到底去了哪里。
“表妹,自那日桃花林炸毁后,你去了哪里?为何不告诉我?”
陈心忧脱离了良子宁的双手,左右手不自觉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袖,良子宁眼尖立即注意到了陈心忧这小动作,伸手拉开了陈心忧的双臂衣袖,目之所及……尽是褶皱的疤痕。
“表哥!不要!!!”陈心忧惊慌地盖住了自己的双臂,颤抖着身子向后退着。
良子宁心痛地蹙着眉,眼中一瞬间涌满了泪……自己的表妹,冰肌入骨,貌美入谪仙。可现在……她身上到底还有多少因为自己而留下的烧灼疤痕!
“表妹……你……”
陈心忧突然害怕的抬起头,怯生生的打量着良子宁。“表哥……对不起,我让你害怕了。”
良子宁咬紧了牙,跪着移向蜷缩颤抖地陈心忧,紧紧地拥着她。自责,悔恨,心痛各种各样的情绪掺杂在一起,生生折磨着自己的心“表妹……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啊!!”
陈心忧一个劲的摇头,她舍不得看良子宁这般自责的模样,只犹豫了一下,便伸出手安抚着良子宁的后背。
“表哥,心忧没事的,心忧一点也不疼。”
良子宁恨不得自己以死谢罪,她亏欠表妹的,这生生世世也偿还不清!
陈心忧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良子宁才好,只能冷静下来开始讲自己在那场爆炸之后发生的事。
原来那日是卫良与王雨薇救了她,可就算卫良轻功超群也难挡火药的凶猛。
陈心忧与卫良双双受了伤,卫良有内力护体虽然也受了不少的皮外伤可终究情况还算乐观。可陈心忧本就身子羸弱,又经大火灼烧,早已经被焚烧的面目全非……危在旦夕。
王雨薇拼尽药仙门上下之力整整一年零七十三天才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可就算这样她也是在两年后才醒过来的。
当她面对着自己烧灼的像鬼一样的面容,陈心忧恨不得直接一死了之……这幅面容……表哥见了也定然会怕的吧,哪怕未曾死别,却也要活活忍受着生离之苦。
王雨薇见她的情绪一天天低落,刚刚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只能狠下心告诉陈心忧有让她恢复容貌的办法。
在她身上取下完好的皮肤,移植到脸上。可在这期间为了确保每一块皮肤的贴合病人必须全程不打麻醉散,跟着医师的指令活动被剥皮的面容。整整三千六百五十一刀,比那三千六百刀的凌迟刀还要多上五十一刀……
陈心忧就这么咬牙挺了下去……
她说,她想见表哥……她不想吓到她……
王雨薇为陈心忧恢复容貌后便遁入空门,不理世俗,皈依了佛门,日日夜夜与木鱼钟声为伴。
她说“红尘中情之一字,难懂,难懂。”
当然陈心忧定然不会告诉良子宁这些,她只是说是雨薇姐姐与卫良救了她,她爹爹得知她安好后便归隐了山林。
当然陈心忧也没有和良子宁说她是如何在她爹爹面前哭诉着要生死追随于她的事,她爹爹又是如何叹息她与她娘一般倔强。
良子宁这情绪大起大伏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腹中的积气混着鲜血吐出口。
陈心忧急忙为良子宁顺着气,从怀中取出药丸喂进了良子宁的嘴中,眼见着良子宁气息平稳才安下心。
良子宁虚弱的抬抬头,看向陈心忧开口“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