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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常羡这几日休沐,他怕杨飞鹤不好好养病,索性在家看着人安歇。
杨飞鹤知道自己迷糊间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自己往常羡怀里钻,好在对方也没拨开自己。想起来就有些报赧,再往后的,具体却记不得了。
常羡知晓了那思慕之情,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愈发的寡言起来,倒是在房里守了杨飞鹤一整晚。
常羡进来看,见他双颊红彤彤的,又逼着杨飞鹤喝了一大碗药。
这回倒是老实,没有再要蜜饯。常羡在一旁看着他仰头喝完,去书房办公去了。
杨飞鹤闲来无事,想去找常羡说话,但又不敢打扰,又整理起常羡的诗词文章来。刚及晌午,下人就来回,说有人敲门。
原来是小名领着人,还带来了几盒子菜品。
不用小名讲,杨飞鹤也知道这是李均吩咐的。
小名低声对杨飞鹤说:“小殿下最近习文武懈怠,被太子训斥了,被摁在东宫闭门思过。”
杨飞鹤叹口气,李均向来喜欢玩闹,不过贵在性子至真至纯,被禁足了还不忘为自己惦记吃食,索性随他去吧。
常羡听到动静,也从书房出来进了正屋看,手中还拿着写公文的狼毫笔。
绣球乾贝、五香仔鸽、桃仁山鸡丁、酿冬菇盒…一干美味流水一样在桌上摆开。
上完最后一道鸡笋粥,小名便恭恭敬敬的出去了。
杨飞鹤这几日都病怏怏的,不怎么能吃东西,见着这些好颜色的吃食也有了胃口。
他拉着常羡在桌边坐定。
常羡迟迟没有动筷子。他说:“这是你见的那’旧友’送来的?”他微微蹙着眉,虽看起来没什么不悦,但细看,表情也是有一丝僵的。
杨飞鹤本来还眼含笑意,见状悻悻地停了给他盛汤的动作。屋里一片寂静,杨飞鹤心里有些打鼓,好像从入了京,自己就没来由地有些怕常羡不说话。
最后,常羡指了两道菜,说:“这两道太油腻,你现在服着汤药不要多吃。”
杨飞鹤乖乖地应了,真的一口都不吃。
常羡看着这满桌珍馐,视线又飘到对面的人身上。杨飞鹤自小教养好,连吃个饭,举手间也是带了雅致矜持的风骨。
常羡见他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用饭,Jing神是有些疲惫,但坐的还是很端正,脊背挺的很直。是了,杨家几世贵胄,就算落难遭难,这一身的贵气是抹不掉的。
只是那小嘴红唇,让人看着凭地生出一点旖旎的思绪。
大概是杨飞鹤乖巧,从没抱怨过什么,让常羡一直都忽略了。常羡这时才真正意识到,常家待他再好,与之相比也是简衣粗食,只有这些繁复讲究的饭菜,才能真正衬得起这样清丽的人儿。
这让常羡隐隐有些郁结愠怒,但他想,这也是杨飞鹤自己愿意的,与自己无干系。他强压下心中的情绪,沉默的用了饭。
常羡公务愈发的多起来。太子又单独召了常羡。
正说着话,太子转而提起了常羡的父亲,说常父当年也是出类拔萃,可谓一代名士。瞧着是有点甚是惋惜的样子。
“家父早年狂悖倨傲,出言不逊,已受了责罚。”常羡愈发不知太子打的什么迷,父亲是被圣上亲自下旨赶出京的,此时提起,不知对方是什么用意。
太子笑了一声,放下茶盏,看着常羡:“本王看常羡跟你父亲一样。”
常羡眉心直跳:“殿下若说臣倨傲,臣不敢不认。只是这狂悖,臣不敢认,家父莽撞,冲撞皇家,臣是万万不敢的。”
太子堆笑说:“常卿也是清高难觅,实为人才。祁济棠年后会去御史台,常卿同去可好?”
常羡几乎都未考虑,便答:“恕臣难从。”
“不从?”太子侧目,语气也不大好了,“你父亲被剥了仕途,常家也是九死一生,本王现为监国,你的前程可攥在本王的手里。”
“圣上英明,当年也是只处罚了本王父亲一人,并未言明常家子孙不可从文。臣虽不才,但也是过了科考,入了仕,是正经的天子门生。”常羡定神,跪下,答的也颇是理直气壮,“太子让臣到何处都可,但臣确实志不在御史监察。就算太子认为臣能力不足,削了官职,臣也无话可说。”常羡心里门儿清,监察之事,得罪人的紧,他可不会去。
太子说一句,他十句在那里等着。太子像是突然累极,手臂撑着额头,脸色有些难看。
常羡被晾半刻。太子挥手,说;“罢了,既然常卿在翰林也有了经验,就做个中书侍郎吧。” 常羡立即谢了恩。
太子继而又悠悠出声:“本王是爱才的,祥芳巷有处院子,赏了你吧。”
常羡蹙眉,低头垂手,没有接话。
“先前也赏了祁济棠一处院子,他不肯要。常侍郎也是嫌碍了名声,不想过手本王的东西?”
常羡沉默几许,最后闭了眼,弯腰作揖,接了赏。
没出一个时辰,翰林院的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