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我……又到了梦境里?
睁开眼,举目之间,白茫茫一片。天上错落地斜贯棕色的树根,将灰蒙蒙的天分成了好多块,高高低低、样式不同中原的青石建筑透着衰败,雕刻的草木瑞兽花纹上,凝了一层厚厚的霜。这回的“我”,年纪比之上次梦境,像是已经成年,身穿青绿底修金色草木纹饰花边的广袖衣裙,浑身的饰品也十分华贵。未等心念动,身体自发地向前行走起来,步伐十分散漫,似乎是见惯了这等景象。
大约有了五分钟,远处街口出现一个女人的背影。她似是察觉到我的到来,转过身,温柔地唤道:“阿榕?”
阿榕?这是在叫我?
她个头比我略矮,面容秀雅,肤色带着不健康的苍白。此时她的眉梢眼角都夹着惊喜与急切,望着她,我心中油然而生一种依恋之感。
“我”停下脚步:“……姆妈。”
原来……这人是我的母亲吗?既已明悟此事,心中孺慕之情油然而生,越观这女人越亲切,很想扑上去紧紧抱住她。
但我听见“自己”冷冰冰地说道:“姆妈,你先回吧,看过松儿我就走,师父还叫我去给他帮忙。”
“这样啊……”姆妈还在竭力笑着,但她的肩背一瞬间便塌了下去。她向我迈前一步,抬手似要抚摸我的衣领,但“我”一偏头,躲开了她的手。
姆妈的眼神变得悲伤。她收回手,重新振作Jing神,笑道:“你既然忙,那我也不打扰你了。神殿工作繁杂,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我”不再言语。姆妈转身,向巷子深处走去。我这才发现她走路一瘸一拐,只能勉强撑墙走路,而“我”无动于衷。见“我”这般行为,我心中抑制不住地愤怒起来。
这是姆妈、是生我育我之人!!“我”怎能就这样冷血!!
我无法容忍就这样只能看着、什么都无法做的心情,只想挣脱出来,然而不论我怎么挣脱都无济于事。
可恶!!可恶!!
这时,“我”似乎感受到我的愤怒不甘,呼吸莫名变得急促,手也在发抖。忽听背后有一清朗的少年音:“咦?阿榕?瞳忙完啦?你何时出来的?”
“我”急忙把手隐入袖中,转过身面向那人,声音也变得轻松欢快,与刚才相比判若两人:“就在刚才。你不去摆弄你那些宝贝木头铁块,跑到居民区来干吗?你该不会又闯祸啦!”
眼前的少年衣着与“我”样式极为相似,只不过外罩一件同样纹金边的白色半臂。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束成一条长辫披在背上,额头两侧有刘海垂落遮在耳前;修长的眉毛因开心而扬起,烟灰色的眼睛明亮如蕴星河,温润中透着热情,似能一举融化这无尽的冰天雪地。而此刻的我,亦被他给融化了,望着他,渐渐平息了自己的愤怒。
他是谁?
我从这少年眉眼的轮廓与胸前佩戴的金饰中认出来,他正是那个上次梦境叫我去看“小鱼”的小男孩。如今的他看上去十七八的年纪,那“我”与他也差不多了?
他听见“我”的嘲笑,故作严肃地背起手,面不改色地反驳:“胡说!本座今日一直于此处散步,主神殿内发生何事都与本座无关!”
“主神殿?”“我”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来,“哈哈哈,破军大人,我劝你还是在月儿姐发现之前回去吧!否则她要是真的怒了,也许当着生灭厅所有祭司的面打你屁股都能干的出来!”
“都说了与本座无关,你还不噤声!”“破军”故作恼怒地嗔怪道,却又好奇地凑过来,“你到底在帮瞳做什么,为何他整日不放你?”
“我”顿了一下,短暂得就好像那是我的错觉,然而“我”马上把头一扭,像是很任性得意的样子:“哼,秘密,你想知道就亲自问我师父去啊!”
这时我忽然感觉变轻松了好多,似是不再受桎梏了。而这梦境随着我的意识成为主控,也开始坍塌碎裂。
“哈,好!我早就想去瞳的房间看看了,到时候你可要帮我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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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眼睛,少年的话好像还响在我的耳畔,转眼如风散去。就着烛光,我打量了一遍周围。这是间装饰清雅的卧室,我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盖着被子,之前捕捉我的那张网就随意地团成一团搁在床边的八仙桌上;有人恭敬地立于窗边,正是那个主持捕捉我行动的中年人。
我试着活动自己四肢,却没反应。
那中年人扭头看我,见我醒了,向我拱手施礼:“顾大师醒了?之前多有得罪,在下给您赔礼。”
顾大师?我?什么鬼?
我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一片漆黑,距我昏迷不知耽搁了多久,不论如何,屠苏的事已经耽误了。闹市之中,不便布结界,但愿屠苏煞气发作的没太厉害。眼下我不能活动,只能与这中年人继续周旋。
“你们……是什么人?”我就像上次刚从树里出来一样舌头打结,费好大劲才捋直。
“在下何济明,念衣行药石司司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