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好名字。你……可还记得制作此剑之人?”
“呵,我都忘了,现在的你怎会记得他……”
“‘世间生命皆是独一无二,无法复制,不可重来’,这句话被那人奉为圭臬。然而他自己,却使这句话成为了笑谈。如今你又在这里……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我突然有了个想法。
其实这想法我早就有,然而直到刚才将它半印证前,我都不敢往下猜。
“就在刚才。你不去摆弄你那些宝贝木头铁块,跑到居民区来干吗?你该不会又闯祸啦!”
“偃术源自人皇神农,后世之人取木铁等原料制成各式器物,注入灵力后可自行活动,此种器物名为‘偃甲’……”
“你们想去下界找。”
“他去哪里,你就会去哪里。有华月做例子,你的想法不难猜。”
……
破军是偃师。
偃甲鸟也是他的。
而他,就是那个在言西岳口中,有着可夺造化之能的,还家的铸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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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当晚我做了一个梦;意料之外,这个梦却与白日里我从各个渠道得到的信息无关。
我梦见我在风雪呼啸的山巅以一支特别长的玉笛吹了一首曲子,身前的浮空中飘着一个红发金瞳、额上生了一双珊瑚一样的角的少年。
曲毕,少年递给我了一枚青色的、形状奇异的鳞片;与此同时,一个女人于少年身侧渐渐浮现身形,她偏头盯着我,神色凌厉。
后来梦醒了,梦中其余事情都模糊不清,只有那曲子仍是十分鲜亮。
根据瑾娘的提示,下一处目的地在距离江都城不远的甘泉村。出城路行一半,小襄铃想喝茶,继而向看茶摊的姓姜的女大夫学习鸭脚茶的制法去了。我也趁大家歇脚的时候,带着试试看的心态哼了下那首曲子的曲调,问了红玉。红玉说很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曲名。
这时,欧阳少恭直接给了答案:“这是《在水一方》,在前朝曾广为流传。”
“在水一方?”方兰生兴奋地开始背《蒹葭》全文,“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背着背着,他似乎是联想到自己眼下的情形,长长哀叹一声,把脸埋到了胳膊里,开始了例行的号叫。
“凭什么他木头脸都能和晴雪出去看星星,我发乎情止乎礼琴瑟友之钟鼓乐之却被天天骂‘呆瓜’,唉,男人就是难啊——”
红玉吃吃而笑。“看星星?”小子夜生活挺丰富啊!我揶揄地戳屠苏的肩膀。他没理我。
晴雪掂起了下巴:“嗯……虽然兰生说的我还是不懂,但是真的很美呢。”
“看得见,却握不到手心里,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无望,所以才美吧。”红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
“我倒是觉得,比起连见都见不到的,这样已经很好了,至少还能有个努力的方向不是?”我笑道。
“而且……”
想到这里,我看向屠苏——
昨天吃完欧阳少恭的酒席后,屠苏来到了我房间,将他从他师父那里知道的所有有关魔和断魂草的事仔细整理过后全数告知了我,最后问我,断魂草一役使得神州大地无数黎民家破人亡,我的家乡是不是也因此不在了?
我苦笑道:“大概是吧,我也不知道。因为我很早就从那里逃出来了。”
屠苏缓缓闭上了眼睛,轻声说:“……小的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远远离开家中,览尽世间美景,然后回来嘲笑他们、告诉他们外面的世界远比那座小山谷Jing彩。”
“可是,村子被毁后,我才明白,纵使我走遍天下,若是想要分享的人不在,万般美景也不过是过眼烟云;纵使我再厌烦我的家乡,若是它消失了,我的逃离也就失去了所有意义……”
“屠苏——”
屠苏截住了我接下来的话:“‘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诸事未竟,必不会耽于往昔。”
“不只是这样,”我摇头,“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我取出偃甲鸟,将破军那句话给他放了一遍。
“这是破军,是以前记忆里和我一起长大的人,”我解释道,“我也是今天才发现的,原来这偃甲鸟里存的一直是他的声音;而且还家也是他做的。”
屠苏问道:“乐大师告诉你的?”
“哈哈,我猜的啦,”我笑道,“但我相信我猜对了。而且我觉得,不论是偃甲剑、纸条、偃甲鸟还是姑冼,都是在告诉我一件事:过去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些事,破军对‘我’的期盼从来没变过。”
“这感觉很奇妙,就好像是,从此以后做什么都有动力,因为有人在等我回去。只要有这份感情在,不论多难,都是眨眨眼就解决了。”
我将还家拿过来,递给他,屠苏有些惊讶地接过。
“你家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