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甲?”执钓竿的老人重复了一遍最后的两个字。
“对,偃甲。”
在一怒之下道出自身最大的秘密后,我渐渐冷静下来,而这些愤怒因接下来花洛城的沉默全都化成了对她的失望,随着时间流逝不减反增。我弯腰放下还家,解开腰带,将上身衣服褪至肩胛骨下胸部上缘,把头发拨到身前,露出后背。十二离开原位置,越过面色犹疑的姜善来到我面前。我在他平静的目光下缓缓转身,随后,我感到一只冰凉的手按在了我的后背上。
大约两秒后,那只手离开了我的后背。“的确是破军大人的纹章!”十二朗声道。
少司命张着嘴,她攥住了椅子把手,下意识地就看向了主座,不只是她,陵越,欧阳少恭、那位拿钓竿的老人,他们都望向罗誉旁边的乐眺,以期他能给个确切的解释;乐眺自己也是惊愕的,但这种惊愕又和其他人不同,他是在为我直接说出了真相而惊讶。
良久,他点头承认道:“那传言是真的,谢宗师……确实造出过与真人一模一样的偃甲人。”他眼神示意般地瞥向我。
见状那执钓竿的老人不禁捋起了胡子,口中喃喃:“果真与真人无二,竟如此神乎其技……”他捋胡子的手一停,站起身认真问我道:“顾姑娘既言自己并非展榕……莫非……你是谢衣创造出的偃甲灵?可为何又需要展榕的魂魄供给自身?”
我隐下我能同展榕交流这一节,只是摇头:“我也不清楚。那时叶海告诉我的,也仅仅是我身体里有两种灵力,一份发源于灵台,一发源于心,如若可以尽量不要动用位于心处的那份。后来……通过通天之器我知道了,这两份灵力分别对应谢衣留给这具偃甲身体的灵力,和铸魂石中展榕的灵力。平日里我用的都是谢衣的灵力,但只要我愿意,我也可以调用她的灵力,只是每次动用她的灵力的话我都会受害,轻则昏迷,重则……”
“她能寻到机会,借助鬼魂怨气等外力脱离我的束缚,直接Cao控这具偃甲身体。”
“鬼魂怨气?!”老人紧张地倒吸一口冷气,忙追问道,“她可曾脱离过姑娘的束缚?”
我坦承道:“有过一次,在安陆城外碧山上的自闲山庄。不过叶海帮我又把她压回去了。”
罗誉认同了我的说法:“不错……此前姑冼先生审问那几名骆丰下属,得出的雷严及其手下动向中,自闲山庄正是他们预定收集魂魄的一个去处。那之后叶团长自告奋勇前往自闲山庄,接来百里少侠等人送至秦始皇陵,自己又同历道长、廉贞祭司、乐兄和习偃前往青玉坛捉拿骆丰。那次顾姑娘也在同行之列——是叶团长邀姑娘同去的?”
“是姑冼先生,”有十二在,一些事我必须实话实说,“他们安排我来破解隐蛊。”
乐眺前迈一步,也开口询问我道:“顾前辈似乎同姑冼前辈关系匪浅,先有凝音鸟相赠,后又派何司珍送了许多银钱药材,甚至于在下听说,顾前辈以凝音鸟作凭证,可随意调遣念衣行内所有资源。如此,您可知为何姑冼前辈对您青眼有加?”
“好像是因为……”我思量再三,还是决定也暂且隐下还家的事,“我是谢衣的遗物、是仅存的偃甲人。听说姑冼是谢衣的朋友。”
“朋友?”少司命皱起眉,“你只是具偃甲人,又不是谢衣本人,她何须为你付出如此之多?这说法未免太过牵强。”
这一两句话的功夫,我见乐眺并没有说出来我请教还家如何解封的事,刚才还咄咄逼人的花洛城也没有出声戳穿我的谎言、指出我所隐瞒的这些内容,想来她大概也猜到了还家既为谢衣为我造的偃甲,很可能同展榕、烛龙之鳞甚至是穿越者相关。于是我便放心大胆地继续说下去:“人间自有真情在,少司命觉得牵强,我却觉得此情感人肺腑。她这般是否过于热切,也只能由她本人来评说,我不敢置喙。”
听到我这么说,少司命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轻轻向外摆了摆手,表示“我不问了,你们继续”。
而在此时,姜善终于加入了问我话的行列,直指今天的讨论最关键的部分:“破军祭司的灵力为何能够开启魔域入口?那突然现身于青玉坛、吸食骆丰血rou的藤又来自于何处?姑娘对它了解多少?”
当时在青玉坛,骆丰设置的结界似乎只能隔绝声音,并不能连图像一起完全隔绝,想来是十二将结界里发生的事大致汇报给了姜善……我径直作答,并纠正了他话里的一个错:“那不是谢衣留给我的那些灵力,是展榕自己的灵力,能开启是因为展榕曾因意外被困于魔域和古镜间的空间罅隙中长达百年之久,她的灵力似乎因此和魔域还有镜子产生了一种特殊的联系,这联系具体为何,我答不上来。”
“至于大祭司说的那种藤,它来自魔域,实力极强,速度也很快,但不太聪明。它们以灵力为食,会主动缠住猎物直接吸取灵力,也可通过吸食活体血rou来汲取灵力。它们能够在人界同魔域连通时凭借自身力量扩大魔域的入口,此外,它们似乎格外喜好吸食展榕的灵力。”
我想了想,又推翻了自己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