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确不好对付。”光圈一松，程显伏地咳嗽，火焰蓦地熄了。
“你放心，他很好用，我暂时不会杀他。”妖帝审视我，“杨昀那个软蛋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女儿？某些见过你的人怀疑你其实是杨铭的私生子，看来还是有道理的。”
我不怎么高兴：“你不要胡说八道。我父亲为人正直，你不许诋毁他。”
妖帝忽然坐直身子，洞外有战马嘶鸣。网状藤蔓瞬间收进他体内，我看到凛冽青光一震，冰凉绵长的生物溜进我袖子，一圈圈盘上我手臂。
他竟是那条小色龙！
我来不及和他交谈，堵住洞xue的岩石让剑鞘抵开，灰石激荡，火光与月光照进来。
洞外站着五、六个高挑的影子，他们身上罩有黑色斗篷，里面同色制服的领口与袖口上绘有深紫蔷薇。
剑尖指向我脖子，其余人涌进来四处窥探。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他声音威武，充满戾气，我吓得心肝蹦了蹦，颤着嗓子回答：“我……误打误撞跑到这里，外面在打仗，我很害怕，就、躲了进来。”
他眉头一拧：“不准撒谎！”
脖子刺痛，我被逼得没有办法，不小心哭出声。
“你这么凶干什么？”他同伴挑开他的剑蹲到我身边，“别怕，张钺这人就是个二傻子。”
天地为证，我这人不常哭，因为我只要一哭就不那么容易止住。搁以前我估计能和孟姜女比比赛。
“不准哭！”张钺吼我，我低下头开始抽嗒，随后洞里的伙计围起来批斗张钺，张钺气得提剑出去。我见张钺走了，这才慢慢控制住情绪。
“我叫祝志高，你叫什么名字？”
我打量祝志高和善的面庞，小声说：“我叫杨春雪。”
“唔，姓杨啊。”祝志高抬头与同伴对视一眼，接着问，“你一个人到这里来的？”
我低下头不说话。
“这样，不如你和我们走一趟……”
“不。”我往后一缩。现在妖帝正在我身上，万一我和巫族人走了，天知道会不会给他们带来灾祸。“我不跟你们走。”
“不跟我们走你打算跟谁走？”另一个人站到我面前，“起来，我带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左腕一冷，腕部多了个翠玉手镯。
我艰难地站起来，祝志高问：“你样子有些奇怪，受伤了？”
我没有回话，摇摇晃晃走出去。
岩洞外面有个天然平台，台上站有七匹马。大风呼啸，我随势靠倒在身旁的红马上，它没有拒绝，我稍微喘了口气。那几个巫族人却神情有异，张钺也注视着我，不知在想些什么。
原来这是座竖立于海上的悬崖峭壁。底下黑涛翻涌，时不时有怪音自海浪中升起。空中纠集有大批红眼蝙蝠，尖利细牙流淌着蓝色冷光。
对岸火星闪耀，大半边天成为温热的橘红色。
红马shi热的舌头舔舐我手指，我看它一眼，它瞳孔猛缩，继而眨眨眼睛，曲起膝盖，拿脑袋蹭蹭我肩膀。其余战马亦屈膝垂首。
我伸手顺着它鼻骨摸了摸，听见有人倒吸口冷气：“你是……那个杨氏的人？”
我拍拍马脸示意它起来，它很听话，立即站起支撑我身体。
“听说杨氏丢了个奉神者，家族里里外外忙成乱麻，没想到你居然跑这里来了。”
我不晓得该说什么，只好保持沉默。
“跟我们回部落吧。”祝志高说，“你看这里什么也没有，而且你的族人很担心你。”
“对，你先跟我们回去，我们会请首领联系杨氏的。”
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我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们了。”
张钺鼻子里发出声轻嗤，同伴啧声撞了他一下，我假装没看见。
巫族的人互相对个眼色，翻身上马。张钺走到我跟前，示威般瞪我一眼，拽住缰绳，把马往前一扯，我猝不及防险些摔倒。他骑在马上冷笑，抖动缰绳，红马向前跳跃，四蹄燃起烈火，在空中乘风走了。
我不大明白，我招他惹他了？
这要换做程显，老娘非踢死他不可。
祝志高拍拍马鞍，侧头笑着问：“需不需要我拉你上来？”
“不用。”我脚踩马镫，双手攀住座子，用力攀爬上去，好在身体没有给我丢脸，上去得很顺利。祝志高说：“坐好抓稳了。”
我嗯了一声，黑马往前冲跑，不热的火焰闪闪发光。
此时此刻我无比思念程显，如果坐在我前面的人是他就好了。
下方战斗已经平息。山火熊熊，不过我看到边缘地带建有防火带，妖怪与人类的尸体在火焰中成为灰末。
我不敢细看，由于和祝志高不熟，也没有话聊，一路保持沉默。
腕上玉镯很老实，我敲了敲它，毫无动静。它变的镯圈很小，压根褪不下来。
“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