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几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脚步太沉重了,每一步都像拖着千斤铁。
至于徐晏熙后来拉扯着她说了些什么,她都不记得了。
似乎听到了“大哥哥大嫂嫂陷害”之类的词,只是她耳朵嗡嗡地回振,根本听不清晰。
回到家,时辰还早,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便爬起来看书。
随手翻了一页,上面却是极其应景的莫愁歌:河中之水向东流,洛阳女儿名莫愁。莫愁十三能织绮,十四采桑南陌头。十五嫁为卢家妇,十六生儿字阿侯。卢家兰室桂为梁,中有郁金苏合香。头上金钗十二行,足下丝履五文章。珊瑚挂镜烂生光,平头奴子提履箱。人生富贵何所望,恨不嫁与东家王。
“人生富贵何所望,恨不嫁与东家王……”
青青呜咽着哭了一腔,最后还是稀里糊涂地睡去了。
翌日照常回瑞云桥设摊候客。
只因昨夜是七夕,今儿来找她算姻缘、判八字的尤其多。
青青感觉自己又在造孽了。
她却没有走,还一直坐到了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其实并不是为了多赚些钱,她是在等。
等她的二哥哥来找她,来问她,来劝她。
……
天黑透了。
她的二哥哥终究还是没有来。
却来了一个年轻的道士。
“夏姑娘。”
来者眉目清秀,五官端正,只是神色有些Yin沉冷怆。他并不像别人一样唤青青“夏半仙”,而是“夏姑娘”。
“道长万福,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
“不知夏姑娘是否愿意协助贫道去救一个人?只需劳夏姑娘一夜,酬金二十两。”
青青有些奇怪,说起来道士哪一个不是有些孤傲清高的,就算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也会是请同门子弟或师长徒儿,怎么会来请她一个门外术士。
二十两对于现在的青青来说,并不算多,但对于眼前这个衣裳古旧的道士来说,恐怕也是一笔不菲的开销了。
“这样吧道长,我且先只收下十两。如果这件事并不难以完成,另外十两就不必了。我也是很公正的人,从不多收别人酬劳。”
“只怕这件事,并不算简单。”
但青青还是跟随这个道士来到了苏州城郊白马涧。
白马涧在春秋战国时乃吴王的养马之地,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之处。因地僻位邪,相传自古便为修行禁术、邪术、妖术的最佳秘境。
就算放在以前还有法术的时候,青青也极不愿意来到这里。
毕竟鬼不可怕,邪才可怕。
而此时的白马涧正是更深露寒,昏月吐光,湖上一支孤舟自漾。
孤舟,自漾?
青青有些好奇地望着湖上那支破败的孤舟,才发现那孤舟竟被一个垂发披面,浑身shi漉漉,手脚长得好似面条一般的鬼物在半仰半沉间推动着!
“啊啊啊啊啊!”
“夏姑娘,怎么了?”
“水鬼!水鬼!”青青哆哆嗦嗦地指着湖中那鬼物。
“噢,水鬼而已,白马涧沉千年寒潭,固然少不了这些浑物。夏姑娘以前没见过水鬼吗?”
“只是太久没见过这么大一只的水鬼了……呼,这水鬼也太张狂了吧,我们离它那么近,它却丝毫没有畏惧。”
“在白马涧这里,人是比鬼贱的。夏姑娘,莫怕,只要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也不会来招惹我们。”
“所以,道长我们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挖坟。”
青青忽然有了一种极不好的预感。
“走吧夏姑娘,我们要挖的坟,在下一个山头。”
只得暂忍下心头怵惧,继续前行。
夜里山中寒气逼人,枭鸣磷闪,怎一片昏昏惨惨。
爬上第一座山头时,青青听到了一些孩童的嬉笑声向自己靠近,而伴随着嬉笑声的,还有一团团昏昏黄黄的火光。
“道长,你听,这声音……”
“是一群小鬼,这座山头有个秘士最好养小鬼,每到夜里这个时辰,他就要把他们放出来透透气而已。”
“什、什么?道长,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啊?难道你以前也在白马涧修行过?”
“对。我在白马涧隐秘了十年,这里的所有事情我都很清楚。”
青青愈想愈不对劲,幸好她今夜带着的是那盏神通的牡丹灯笼,这个时候,看来能起些作用了。
于是青青趁着道士走在她前面时,偷偷将牡丹灯笼举过头顶,再看——
好个乖乖!
那道士的后脑壳上好大一个窟窿!
青青倒吸一口凉气,踉跄着连连后退几步。
道士察觉到了,便回头问她:“夏姑娘又怎么了?”
“呃,这、这坡有点陡,我脚滑了一下……”
“扶着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