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宇直到第四节课快下课才回来,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三个字:不开心。
葛清华起身让他进去,还在上课,没法问发生了什么事。课间他也分神猜测了下,没准是因为英语课上课不认真,被程霜私下喊走狠狠数落去了。但是去了这么久,按照程霜的性格,不会因为这种事耽误了上课,否则不是跟霍宇上课走神一样了么。
所以他不免也有些好奇。
好奇心很快被压制下去,他转念回到眼前的课本,认真把老师刚刚讲过的这道例题在心里验算了一遍,确保自己啃下了,才抬起头跟着老师往下走。
没过多久就下课了,铃声刚响,教室里的人都一股脑冲了出去。县中实行全封闭,每两周放一次假让学生回家。学校食堂称不上难吃,却也好吃不到哪里去,校门口倒是有不少小吃店快餐店,可惜学校管的严出不去。
也有机灵的商家派人绕到后门,在围栏那“接单”,店里炒好了再送到围栏边上递进去。葛清华是班上唯一一个有走读证的,可以在早中晚放学时间自由进出校门,要是同班同学知道了,估计会求他帮忙带点外头的吃食回来。
教室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霍宇、葛清华,还有慢慢悠悠走出去的王柏川。他似乎一点都不急着去食堂,耳朵里塞着耳机,悠哉悠哉。
葛清华从桌肚里拿出饭盒,跟着霍宇一起上楼,直达天台的楼梯间。霍宇指着楼梯间摆着的两把椅子说道:“这是我偷偷从楼下仓库搬过来的,本来是办公室用的,现在归咱了。”
霍宇率先坐下,掀开自己的饭盒,顿时愁眉苦脸起来:“我妈又给我做胡萝卜炒rou,她知道我不爱吃胡萝卜还天天给我吃胡萝卜,烦死了。”
葛清华打开自己的不锈钢饭盒,里头躺着两大一小三个红薯,还有一小团咸菜。霍宇探过脑袋,毫不客气挖了大半咸菜走,顺带拿走了小的红薯,然后用筷子把胡萝卜都挑到葛清华饭盒里,当然里头混了几块不大的rou。
边吃他还边夸葛清华的咸菜炒的好:“清华,我外婆也会做这个,但是没你做的好吃,真的,我吃了我外婆、我妈还有我姨家的,都没你炒的好吃,拌饭吃特别好吃。”
葛清华往嘴里送去一片胡萝卜,缓缓说道:“我nainai教我的,你喜欢吃我明天多带一点。”
听到这话,霍宇猛点头,又说道:“也不要太多了,我吃不完到时候浪费了,我外公说浪费食物以后会没饭吃变成饿死鬼。”
葛清华细细剥去红薯皮,笑一笑。
这句话让他想起最初和霍宇一块上天台吃饭的那会。
一开始霍宇也是吃食堂饭的,结果吃了一周,一张小脸瘦了一圈。初中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霍宇本来就发育得不大好,一直是班上最矮的那一个。再有了这么一遭,急坏了程霜,最后决定每天早上给他准备便当,横竖是不让他吃没什么油水的食堂饭了。
那时候葛清华还对自己的家境很在意,饭盒总要藏起来,吃饭也要总等同学都走了,偷偷拿着书包到天台啃红薯,吃完再顺带用学校的水洗碗带回去。
那天霍宇没走,他肚子饿得难受,一直趴在桌子上偷偷看着霍宇,心里就盼着他早点走。谁知道霍宇从包里掏了个保温桶出来,还开开心心吃起饭来。
他实在饿得不行了,抓起书包就冲了出去,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霍宇。那时候他们俩还不熟,只是普通的同班同学。
第二天他就学乖了,等班上同学走的差不多了,他抓着书包故作姿态走了另一边,再绕到楼梯间上天台,小心地保守着自以为羞耻的秘密。
结果第三天就让霍宇撞破了。
这小子脑子特别灵光,第一天葛清华不对劲他就留意到了,第二天看他畏畏缩缩躲躲藏藏,第三天就假意吃饭,实际上跟着葛清华上了天台。
霍宇从下层偷偷往上瞄,还以为葛清华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特地跑到天台来,结果掏了俩红薯出来啃?
还吃的倍儿香?
霍宇一脸便秘的表情下了楼,他觉得要么是葛清华脑子有病,要么是另有隐情。稳妥起见,他第四天又跟了上去,一连跟到了周五,葛清华正啃红薯呢,嘴巴有点干,一转身下楼碰见了暗搓搓盯着他的霍宇。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倒是霍宇头一个不好意思,一溜烟跑了,葛清华后知后觉,虽然有些紧张,却也没想出什么法子。
下周一他上天台的时候,霍宇大大方方拎着饭盒跟了上来,见他掏出来的还是红薯,很诧异地问:“你是有多喜欢吃红薯啊,天天吃不腻么?”
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还在作祟,只“嗯”了一声,就专心吃起来。吃着吃着伸过来一只手,抓了他饭盒里另一个红薯,等他转过头去,对方已经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正要生气,只听对方说:“我妈给我做的胡萝卜炒rou,我不爱吃胡萝卜,我吃你一个红薯,你帮我吃胡萝卜,我再匀你一半饭,好不好?”
他愣住了,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