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葛清华抽了抽嘴角，咽下了那句不该说的话。
午休时间挺充裕的，两人觉着下楼也是趴桌子，还不如就在这躺着睡。葛清华是衣服反正自己洗，穿了这么些年没那么讲究，霍宇则完全没有考虑脏不脏这回事，对他来说下次碰到赵尽霖怎么给对方一个下马威才是要紧事。
葛清华直接躺下，霍宇枕在他大腿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下午除了物理、政治和地理，还有一节体育课。对学生来讲，只要不用坐在教室里，哪怕出去一分钟换个气都是好的。
葛清华不喜欢体育课。
他没有运动鞋，常年穿着集市上买的帆布鞋，穿坏了再去买一双，老板跟他特别熟，每次去都不用挑，当场就把鞋盒递给他。这个鞋用料很扎实，走路还算舒服，但是一跑起来就会挤脚，而且剧烈运动要出汗，一出汗就得洗鞋，那样他就没有鞋穿出来了。
再说活动太多，对鞋的磨损也大，如果在预计时间之前坏了，买鞋的开支对他的生活也有一定影响。
总而言之，体育课，他是尽可能不动弹，能省几步就省几步。霍宇跟他一样，但是他不是因为不喜欢体育课，纯粹是懒得动弹。他既不想呆在教室看书，也不想在操场上跑来跑去，就想安安静静在外头坐着，吹着小风聊聊天。
所以之前的体育老师对站在操场边上死活不肯活动的他俩都是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
然而这回貌似逃不掉了。
霍宇刚露头就被体育老师抓了典型，拎小鸡似的拎到全班面前。这老师姓刘，单名一个磊，北方汉子，一米九，人如其名，硬的很，往那一站，气势磅礴。再跟他手上一米六五的霍宇一对比，天差地别。
霍宇不明就里地抬起头，仰望刘老师刚毅的脸庞，他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刘老师一开口就是：“霍宇你这体格不行，都高一还跟个柴棍子似的，搁那站着我还以为谁把牙签丢这了。”
全班哄堂大笑。
刘老师拍了拍霍宇的肩膀，直把他个头又拍下去五公分，接着说道：“来，你先围着操场跑三圈，老师看看你体能怎么样。”说完随手一推，给霍宇推了个趔趄，差点没摔地上。
霍宇站稳脚跟，幽怨地盯了一眼刘老师，怨妇似的走上跑道，小跑起来。他心里门儿清，这肯定是程霜打了招呼，让多“关照关照”他。
恨。
刘磊先把霍宇送了出去，接下来就开始收拾剩下的，话不多说，跑两圈咱们再说话。
葛清华跟着大部队跑了两圈，脚趾被挤得难受，本身上午跑**就不太舒服，两只脚丫子在鞋里动来动去。
刘磊从口袋里拿了张纸条出来，对着全班说道：“咱们这里有篮球、排球、足球、羽毛球、乒乓球可以给大家选，你们选了体委吗？”
大家摇头，刘磊眼珠子一转，笑嘻嘻说道：“反正体委这活也算不上什么实权，不如就我做主指一个，你们同意吗？”
基本上都无所谓，葛清华在下面隐隐觉得他会选霍宇。
“那，先让霍宇当着，回头你们要有意见再跟老师提，成吧？”底下的人当然没意见，只要不是自己，谁都可以。
只有葛清华同情地看了一眼还在跑圈的霍宇，招谁惹谁了这是，让他知道了，心情估计又要糟。
“好，这节课主要是你们自己商量想选哪一项作为咱们期末考试的项目，商量好以后报给体委就行，接下里的时间就自由活动吧。”
葛清华看着刘磊走向跑完大半的霍宇，估计是要告诉他荣获体委一职的噩耗，摇了摇头表示哀悼以后，找了块地盘膝坐下，从口袋里掏了张纸出来。
纸上写着他今天没背会的单词，还有一些重要的公式，趁着这个时间再温习温习。
他将纸折了三折，遮去中文意思，看着英文单词背出中文，又反过来看着中文背英文，同时在地下虚画拼写一遍。每背一遍就筛掉一部分，这样一层层筛下去，终于把最后一个单词也背会了。
今天不用带英语书回去了。
他提了提唇角，正要往下看，一个女孩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抬起头，是班长。
徐颖是过来谢谢他的，虽然是王柏川送她去的医务室，但是听王柏川说，多亏葛清华接住了她，估计还要受伤。
葛清华的手不自觉搓了搓捏着的纸，半晌才回道：“没关系。”多余的话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徐颖再一次表达了自己的谢意以后，就跑去跟自己的同桌到看台上去了。葛清华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回过神，将全身心投入到手中的纸上，认真背起公式来。
在他身后看不见的围墙根，王柏川蹲在那里，恰好看见了刚刚那一幕，也看见了在夕阳余晖下席地而坐认真学习的少年。
和煦的风吹起少年的衣角，抹去了方才一瞬间的窘迫，却又将这一刻的专注悉数吹拂到了王柏川的眼前。
天气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