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院子,情况比葛清华想象中严重得多。
院子有积水,屋顶的瓦被风刮下来碎了十来片。两只鸡缩在柴房门口,瑟瑟发抖。
他把鸡赶回柴房的鸡笼里,又端来装了糠的盆放到一边,这才推开家门,把自行车也推了进来。
爷爷在被子里,只冒了个头,嘴里哼哼唧唧,编了没多少的竹匾丢在一边,中午的红薯只吃了一半,屋子里透着一股子难闻的屎尿味。
葛清华上前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从柜子里拿了两片膏药给他贴在肩膀上,细细地替他揉搓着,好一会儿,爷爷的眉头才舒展了些。
掀开被子,葛清华强忍着恶心,替爷爷清理干净身下的污秽,换了衣裤,然后把爷爷搬到一边裹好被子,到自己房间把床单拿了过来换上。
处理完爷爷这边,他赶紧到了厨房,烧了壶开水,再把地上的菜都收进橱柜。等水烧开了,将筷子勺子都浸到开水里消毒。忙活了好一阵子,一顿晚饭才做了出来。
今天晚自习赶不上了。
葛清华一边喂爷爷喝粥,一边想道。
随后,他戴上斗笠,穿上胶鞋,扛着锄头去了田里,把排水口捣通,又挑着筐子,把地里熟了的红薯、梨瓜摘了回来。
烂在屋里也不能烂在地里。
放下筐子,他才进了自己房间。对着门的那面墙已经不能用淋shi来形容了,墙面上已经在渗水,一滴一滴不知道流了多久,地上聚了好大一滩水。
趁着现在没刮风,葛清华上刘婶家借了梯子,搭在屋檐,去柴房拿了塑料布,压在漏水那面墙上方,下头用砖固定住。
随后回到屋里,取了抹布一点点擦干,保险起见,他擦干净后摊了两块抹布在墙边,把床往外移了一些。
正要坐下来吃饭,猛地想起自己的书,立马拿过书包。
书包已经shi透了,里头的书也都shi了,只有那本账本在书包深处,有塑料袋的保护,得以幸存。
葛清华把书都拿出来,一页页擦干,摊在灶台上,抱着塑料袋,蹲在一边,望着灶台。
“阿嚏!”
他忘记自己还没有换衣服了。
放好账本,他擦干头发,换好衣服,把爷爷房里的床单丢进脚盆里,倒了些洗衣粉,浸泡在水里。
床单洗好之后,拉了根绳子晾在屋里,他伸出冰凉的手放到灶台上方取暖。
时候已经不早了。
就着厨房昏黄的灯光,他伏在灶台上,蹭着下方煤灰散发出来的一点点余温,小口喝着凉透了的粥,一边做作业。
夜深了,他写上最后一个数字,合上烘干了的作业本,清空了灶台下的煤灰,回到自己房间。
雨已经停了,窗外一片漆黑,只有滴答滴答的水声在墙边响起。他躺在床板上,垫着衣服,合上了双眼。
许许多多片段在脑海中闪过,有中午吃过的那顿极为丰盛的饭菜,有王柏川面前摆着的奢华三菜一汤,有葛nainai临终前托付给他账本,有母亲Jing神失常乱刀砍死父亲……
他的额头不住地往外冒汗,整个人缩成了一团,浑身发抖,嘴巴一张一合在说些什么,如果这时候有人侧耳过去,会听见他用尽全力在喊:“nainai。”
葛清华迟到了。
旷了早自习和第一节课。
当他红着一张脸,虚弱地杵在门口,连抬手敲门喊报告的力气都没有的时候,霍宇冲了出来,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老师,清华发烧了,我要带他去医务室。”霍宇冲讲台上面有忧色的数学老师说道。
数学老师摆摆手,表示准允。霍宇几乎是用了吃nai的力气,一瘸一拐把葛清华带到了医务室。
扶着葛清华躺下,霍宇担心地问校医他怎么样。
校医甩了甩手里的温度计,掀开葛清华的外套放进他腋窝,摸了下他的额头,从抽屉里拿了个冰袋敷在他额头上。
“嗬!39度5,留这挂点滴吧,再烧下去人都给烧傻了。”校医进了配药室。
霍宇摸了摸葛清华发烫的脸颊,想着给他擦擦脸,就伸手到他裤子口袋里掏手帕。
跟手帕放在一起的,还有个叠得整整齐齐的塑料袋,干干净净。
霍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默默把塑料袋装进了自己口袋,拿了手帕出去润shi了回来给他擦脸。
“行了,你别在这守着了,回去上课,死不了,啊,别想着逃课。”校医插好针头,调好速率,坐回自己位置上。
霍宇歪了歪头,带着葛清华的书包回了教室,替他接了热水,又从自己书包里拿了水煮蛋,放在葛清华床边的矮柜上。
下课铃响了,霍宇到Cao场上跑Cao,刘肃康问起葛清华,他脸色不太好,淡淡地回道:“在挂点滴了。”
刘肃康没多说话,知道他俩关系好,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始跑步了。
接下来的两节课,霍宇听得特别认真,书上记满了笔记,恨不得把老师说的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