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舟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只剩半张脸的太阳,皱了皱眉,语气颇不耐烦:“动作快点吧。”
马上又要瞎了。
时连——跟着江离舟的另一个个头很小的小道士,刚从一家脂粉店里跑出来:“师兄,我们走了这么长一截,还没遇见鬼打墙,难道这个是有什么触发的条件吗?”
江离舟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了,他眯了眯眼又瞄了一下那分毫未动的夕阳,嗤笑了一声:“有啊。”
时连瞪大了眼:“什么条件?”
江离舟把他那个竹棍法器握在手里,两臂交叉地抱在胸前,桃花眼微微上挑:“比如说……除了鬼打墙,还有点别的招儿。”
时连一头问号:“啊?什么意思?”
江离舟风sao地把竹棍在手里转了一圈,扬手往身侧的酒家旌旗上一挥,一道暗沉的火光随之飞出。
在时运和时连的目瞪口呆下,火光直直地穿过了旌旗,甚至穿过了那栋灰白色的小楼。
而火光所经之处,就像是一幅好好的画,被生生撕出了一片空洞的白色来。
时连有点舌头打结:“师、师兄,尚听什么时候,还有拆房子的功能了吗?不、不愧是上古神武。”
反应过来的时运颇感无奈地看了那傻子一眼:“看不出来吗?我们是被困在幻境里了。”
江离舟手里那个丑不拉几的破竹棍,还真是一把上古神武,名叫“尚听”,神火缠身,所以才能把这种高级幻境撕出一个口子来。
江离舟差不多要彻底瞎了。他掐了掐眉心,还是赶不走席卷而来的黑暗。
“小道长,又见面了。”
江离舟在瞎透之前看向了说话的人。
江离舟觉得自己此时看起来应该不会太面善:“这真是巧了。”
林清和看着他的瞳仁里的光一点点涣散殆尽,轻轻皱了皱眉:“怎么不在日落前回去?”
江离舟挑了一下眼角,嘴角勾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哦?何出此言?”
林清和眉角轻跳,笑道:“因为不安全——小道长应该也看出来了,幻境没有那么好出去。”
江离舟的手指下意识地在棍身上轻轻摩挲着,垂着眼睛:“那你怎么在这里?幸存的镇民?”
林清和摸了摸手指:“啊……是这样……”他顿了顿,又笑道:“我出不去了,还请小道长搭把手,勉为其难地带我一截儿。”
江离舟转身就走:“不带。”
林清和跟在他身后,轻声笑道:“好歹我们一起喝过酒,也算半个朋友了吧,小道长就别这么冷漠了。”
江离舟头也不回:“我听阁下语气,像是来观光的,我们就不打搅了。”
时连和时运面面相觑,亦步亦趋地缀在后面,不知道到底要不要上前。
江离舟突然回头,越过林清和往后喊了一嗓子:“你们俩干嘛呢,让你们来遛乌gui的吗?滚过来。”
时连和时运对视一眼:“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俩池鱼赶紧跟了上去。
林清和特别有眼力劲儿,眼看着人不愿意搭理他,还往人跟前凑:“小道长太高估我了,这里Yin森森的,我还是挺害怕的,这不是出不去,才来求助小道长嘛。”
江离舟停了脚步,把尚听往他肩头上一怼:“得,大家都是八尺男儿,别来这一套。”
不到七尺的时连:“……”
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
林清和就着这个姿势,微微往前倾了倾身子:“不一样——我只向好看的人求助。”
每一个字都透露着讨打。
时连:“……”
时运:“……”
这位公子八成要挨揍。
江离舟还没来得及动手揍人,就听见前面的街道出现了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说是魔音贯耳都是称赞了。
江离舟一个瞎子简直头疼欲裂,把尚听揣回了怀里,随手揉了揉耳朵:“走,过去看看,吵死我了。”
其余几人虽然没有瞎子的耳朵好使,但也面色痛苦,都稍稍运气去抵挡这个魔音。
这声音里似乎裹挟着说不清的尖锐力度,纵然江离舟修为高,但也受到了影响,更别说那几个菜鸡了。
林清和语气轻快:“呦,大场面?”
江离舟灰暗下来的眼睛不冷不热地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
林某人当即很识相地闭上了嘴。
江离舟看不见,但是感觉到前面层层叠叠的怨气,像是活人,又不像是活人。
林清和在他右后方,轻轻开口:“前面是琉璃镇的祭坛,平常有请雨或者祈福的活动,都是在这里办的,你前面的右手边是许愿树,再往右就是一个神庙,会有那种祈福的木牌卖,然后系上红丝带挂在许愿树上。”
江离舟并没有任何感谢他照顾瞎子的征兆。冲着他扬了扬眉,一脸的不领情。
江离舟:“哦——请问这位说书先生,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