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霄派弟子上下都叫江离舟一声“师兄”,却从来都不是“大师兄”,因为曾经神霄派掌门人有过大弟子,江离舟是二弟子。
大弟子名叫张宁修,五年前叛道而出,再无音信,神霄派上下对此事忌讳莫深,知晓内情的也不在少数,但从来没人敢去触这个霉头。
所有人都只道大师兄堕魔,曾经那个温润如玉,对小师弟们周全照料的大师兄,也在几位长老的扼腕叹息中被抹去了存在。
江离舟听见意料之中的答案,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右手不停地狠狠握拳又狠狠松开,觉得刚刚触碰过那符文的手都在发烫。
江离舟满心愤怒,他想,大师兄这是什么意思?为了欺辱师门吗?他要找谁报仇吗?还是要让整个神霄派为那个小妖怪殉葬?
江离舟深深吸气,去调整自己的内息,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
这边江离舟心绪翻滚,那边时运几人也被这消息惊住了。
江离舟带下山的几个小道士年龄相仿,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人,今年腊月初十过完,江离舟也是二十整岁了,张宁修大了江离舟七岁,手底下的小师弟们几乎都是大师兄看着长大的,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名门正派向来容不下污点,糊弄小弟子们也就一句“死了”了事,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两个都红了眼眶,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喜讯。
江离舟知道自己失态,回过神来,狠狠地咬牙开口:“祭坛上的符文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些镇民估计也是凶多吉少——我们是来干嘛的,你们应该都还记得。”
其他人都红着眼低头拱手,背上剑匣轻响,低声回:“是。”
江离舟突然想到了什么,没有焦距的眼睛看向了时欢,冷声道:“你身上的引魂符,解释一下。”
时欢吸了吸鼻子,虽然知道他师兄看不见,但是江离舟的眼睛还是让他犯怵,便低头道:“刚刚我路过一家酒楼,爻盘疯了似的转起来,我就进去查看了一番,才刚进到里间,就……”
他哽咽了一下,又接着说:“就看见了大师兄,他冲着我笑,还让我不要和旁人说看见他了。我,我搞不清楚,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可是刚刚……身上,沾了那个符咒……”
江离舟有千头万绪想要理清——张宁修下的引魂符并没有刻意隐藏气息,大概是时欢心烦意乱的,才没发现。
他突然有好几个念头蹦了出来:“他是故意让我知道他在这里吗?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到底想干什么?”
江离舟想着,心头一动,又起身跃上了那个画满了符文的祭坛。
他摸索着**上的符文,觉得这东西透出一股子绝情绝义的气感来,又似乎裹挟着道不清的Yin沉嗜虐。
半晌没吭声的林清和突然出声:“我现在有点事情,先失陪了,自己小心。”
江离舟也根本没管他陪不陪的,随意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
修长的手指在符文奇特的纹路上来回梭巡,似乎想揣度出画符人的所思所想。
时运也跟了过来,趴在一旁的石栏杆上研究符文,突然一下弹起来,后退了两步,狠狠地抽了一口气:“师……师兄……这符文,我好像以前见过……”
江离舟闻声转过头来:“说说。”
时运剧烈地喘了两口气,声音颤抖:“这……这是,我在藏书阁里见过的,也是禁术,那个引魂符跟这个比起来不过是小打小闹,这个,可是献祭生魂的聚神咒!极其恶毒!”
江离舟还在摸索符文的手指猛然颤了一下,身体僵直了一瞬。这个聚神咒他不是没有听过,只是没有时运那么爱往书堆里钻,也就不记得符文具体的纹路。
江离舟拼命地想把一团糟的心思挤出去,整理出一个前因后果来。
如果是张宁修在琉璃镇下了聚神咒,引魂符也是他下的,就是为了把整个琉璃镇的镇民全部变成生魂祭,那他的目的能够想到的也就只有一个——寻回昔日那个桃花妖的Jing魂。
江离舟手指僵直,又推翻了自己这个想法——一个区区小妖的Jing魂,哪里能犯得上动用这么不得好死的献祭?
张宁修与那只桃花妖的故事说来也久远了,大概是七八年前的事儿了。
那时候的江离舟也不过十一二岁,第一次跟着大师兄下山,就是因为附近村落里闹妖怪,总有少男少女莫名失踪,有的可能几天就放了回来,有的就一直也回不来。
当年的张宁修带着几个小师弟去练手,发现那是个修成了Jing的桃花妖,别的毛病也没有,就是极其热爱美色,只要是好看的就忍不住想据为己有。
但是他从未伤人性命,也可能是当年的小妖怪成Jing不久,并没有开智,不知道所谓的情爱之事,就是单纯抓走了人家放自己屋里养养眼。
过了那么多年,江离舟还记得那个飞扬跋扈的小妖怪的模样——总是一袭红色衣衫,一身的少年气,就像是哪个富贵人家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娇纵的无以复加。
可是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