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荣安努力睁开眼适应,可过了好一会,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只有渐渐回复的迟钝触感,才能让他有种活在现世的真实感。
他的手指向内抓着,攥住了王初的衣带子,远远的,赵荣安听到碎石坪上,黑衣青年对白发少年说道:“尔修邪术,正道弃之,不若随我修行。”
黑衣青年的声音压得极低,语气冰冷,不像是邀约,反倒是威压。
又过半晌,一道清亮少年音淡淡传来:“吾之道,不相为谋。”
赵荣安听得少年拒绝了青年,不由暗自为其担心,想挣脱出去看看情况,却被王初牢牢锁住,想起来王初嘱咐他千万隐藏好,又担心暴露了方位,自己无大能,反连累王初。几番天人交战,终究安静下来。
那黑衣青年听得少年回答,也不气恼,依旧用那冰冷语气说道:“你我修行Yin术,本就为世不容,前面有人立聚息大阵,只怕已引来修真者,你且好自为之。”
赵荣安心想,黑衣人说的,八成就是吴家村中,王初所布阵法。
少年道了声多谢,捏诀御剑而去,只留疾风呼啸声残留空中。
又过了许久,赵荣安才慢慢恢复视觉,隐隐约约间,就看到王初神情凝重,一道一道从他身上撤下隐息术,而碎石坪中也早已无人。
待到第十道阵术撤下,赵荣安方才大口喘上气,感到自在不少。王初左手食指划动,掲落最后两道术,赵荣安力竭瘫坐到一边,靠着泥渠半仰起头,眯着眼,嗅着空气中青草的气息,胸前剧烈的起伏着。
此时月已将落,东方有天光透下,薄云消散,朝霞初起,竟已过一夜。
赵荣安抬起手,想擦落额角冷汗,却惊愕发现,手指尖几尽透明。赵荣安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指,着了魔一般。
王初发现赵荣安有异,忙转过身来查看,一看之下大惊失色,握住赵荣安的手就念诀将生息渡了过来。
生命之息来的太过雄浑猛烈,赵荣安只觉得一阵头昏,脑袋一歪,当即晕厥过去。
王初见得赵荣安晕厥,才反应过来自己关心则乱,生息输入过快,赵荣安承受不住了。不由暗自懊恼自己平日里救治之术用的太少,竟是连这点常识都忘了。
不过所幸赵荣安手指渐渐恢复如常,不再有大碍了。
王初长出一口气,把半身浸泡在渠水中的赵荣安背在背上,一跃出渠,返往吴家村。
赵荣安醒来之时,时间尚早,才刚过辰时。依稀听得屋外有村人嚷闹着,说着什么黑气没了,稻子活了的话。
赵荣安睡得不踏实,脑子昏昏沉沉的,眼睛睁了好几次才完全清醒过来。昨晚上他穿的那件满是泥泞的衣服已经换下,现下穿的是一套柔软的薄衫。被角被人细心的掖好了,头发也被散了下来。屋子里应是起了炭火,周身感觉到暖烘烘的。
赵荣安初醒,口渴异常,想要弄水喝。他刚一动作,想要下地,就有人跑了过来,揽住他的肩背,把他托抱起来。
那人靠过来的身体带过来一股草药的味道,微微有点苦涩的气息。
赵荣安转头一看,确是满脸关切的王初。
村长的屋子里,有个小碳炉,可以取暖也可温东西。王初便毫不浪费的用了起来,此时碳炉边上就温着一碗药。
王初把赵荣安安置得坐靠起来,赶忙把药端了过来递给赵荣安,说道:“你夜里着凉,又挨了我十二道隐息阵术,快快服下。”
赵荣安道了声谢,接了过来。
药入口有些涩,却不是很苦,带着几分草的清香,味道很独特,让赵荣安感到有些新奇。
赵荣安一口气把药喝完了,便觉得胃里暖呼呼的,竟然感觉好了不少,他将碗递还给王初,看着王初起身放碗收拾的背影,不由叹道:“原来你还会药理。”
王初背对着他,闷闷的笑了一下:“一位故人教过,所以略知一二。”
赵荣安歪着头看着王初宽阔的肩背,又问:“昨夜你最后用的,不是王家的阵术吧。”
王初似是顿了一下,想到昨夜最后赵荣安几近消失的指尖,神色大动,内心一阵后怕,但他背对着赵荣安,赵荣安见不到他的神情。
王初强自平静的回复道:“不是阵术,只是寻常治疗的法术,所有修仙的修士都会的,应急用的。”
赵荣安还想问问他安魂阵术的事情,王初就丢了一套新的棉衣过来:“这是早上问村长要来的,你就穿着将就着吧。”
说罢王初拿起门后面的木锯图纸,开门出去了:“时间不早了,我去看看他们车造得如何了。”
赵荣安只得把疑问咽了回去。
吴家村外的死气黑雾已尽数散去,牛棚边的转息阵也被王初撤去。
清晨露重,浮云悠闲掠过,田间风扬草低,沙沙作响;窝棚里,雉鸡破壳而出,啾啾待哺;砖土房子间,犬吠而闻,一片生机。
村长吴老三家的屋门被拉开,从里面走出位清绝出尘的俊秀公子,那公子简单的束着长发,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