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荣安看这少年看得出神,王初就敲敲他面前的碟子,唤回了他的注意。
“赶紧吃饭了,包子快凉了。”
“哦。”
赵荣安吃着包子,还是回想着白发少年的样子,少年人沉默寡言的孤寂感,和他周身如影随行的剑气,寻常人难得感受,赵荣安却注意到了。
他明明很强大,为何落魄至此呢?赵荣安不由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赵荣安细细的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合乎礼仪的掖着袖口,拿着箸,筷子没有敲到碗沿发出多余声音,也不曾在进食的过程中说话,规范的好似一尊礼书。
他的思维游走天外,想着白发少年来禄阳县中作甚,又想着清晨在雪中看到的幻想,渐渐的,用餐的速度变慢,最后停了下来,赵荣安又发起了呆。
王初看着赵荣安,心纠了起来。
这已经是赵老爷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发呆了,他定在那里,维持着拿着筷子夹着包子的姿势,头微微的歪着,神情空洞,双眼无焦。微风穿堂,扫起他的额发,使碎发落在他的鼻梁上,可他无知无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仿佛脱离了这个世界。
神思紊乱,魂不附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此时已经陆续有人吃过早食离开客栈的餐区,他们有的回屋子再去睡个回笼觉,有的结伴去街上,还有少许人,扎堆在一起闲聊,无人注意这两个用饭慢吞吞的年轻人。
王初往赵荣安的边上挪了挪,靠他靠的很近,微微一侧身体就可以碰到赵荣安的肩膀。
他把手搭上赵荣安的背,做出了个似乎要同他耳语的样子。
王初尽量把表情放得很自然,嘴里默默念了一段口诀,而后在他手掌心就生出细小的气流,缓缓渗透进赵荣安的身体里。
这是聚息镇灵的法术,一般用于治疗将死之人,稳其魂魄。
王初的这个法术,用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他观察着赵荣安的面部变化,控制着参透的速度。王初的手法很稳,方法也很有效,只小过片刻,赵荣安就眨了下眼睛,王初舒了一口气,立刻停止了法术。
赵荣安又眨了眨眼睛,看到自己还夹着包子,犹如大梦初醒。
他闻到熟悉的气息环在身侧,意识到王初离自己非常的近,便转过头,对上了王初那双琥珀色的明亮眼眸。
王初见赵荣安看过来,就放下了搭在他肩背上的手,换上兴致勃勃的笑容道:“赵老爷,今天广晗城的花魁来这县里,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刚才听隔壁桌的说,可漂亮着呢~”
赵荣安看着王初兴致十足的样子,心里也被说动了几分,面上就带上了些许向往的神色。
王初见赵荣安有了点兴趣,立刻抱拳接着道:“谢谢赵老爷,咱就耽误一天,嘿嘿,机会可难得了,据说这花魁平日里在广晗城中,寻常人预约个一年半载,都见不上一次呢~”
赵荣安从未见过花魁,一时好奇,又听王初极力推荐,不由暗自想,真厉害啊,一定是个美人吧,当即点头同意。
二人敲定行程便又多同客栈续约了一晚,交了少许的定金。迟些时候王初又拉着赵荣安上街,说是还得走上好些天,中途再没有这么大的县城,得多多采买。
雪自午后便已停了,主街上的积雪已经被清了一半,好些摊贩都摆了出来,萝卜白菜,鞋垫绢花,胭脂水粉,还有民间散修卖些淘汰的低等法器和日用阵符,形形色色,五花八门好不热闹。
禄阳交通发达,南来北往的人多,王家势力也颇为重视,在城里也设置了多处法阵,有夜间引路的,有白日辅助城中守卫管理的。
而大街上那些特色各异的小摊子就摆在沿街的安置阵之内,阵术可以识别摊主,纵使摊主临时有事离开,旁人也无法乱拿摊子上的东西,十分方便。
赵荣安随在王初身后,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四下张看,街上的小玩意儿多,哪怕是个成年人,见着些有趣味的,也是忍不住多瞧上两眼。
王初怕赵荣安走散了,时不时回头去看他,不经意间就看到街上有些大胆的女孩子们在偷偷的看赵荣安。
赵荣安生得俊秀,瞳黑若曜石,眼睫纤长浓密如鸦羽,虽不十分高大,穿得也十分寻常,但气质清冷儒雅,正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们偏爱的小模样。
王初从玲珑袋里拿出个斗笠,让赵荣安戴上,遮去了半张脸,总算不那么惹人了。
赵荣安莫名其妙的被戴了顶笠,也不好奇,反正王初无论做什么,总是会有一套说辞的,自己记忆尽失,全靠王初带领认知世界,此人既无恶意,在这小事上随着他的安排总是无错的。
王赵二人复又前行一段,只见街边有个农妇,身前摆了个木头笼子,笼子里是窝兔子,灰的白的两三只,前爪子趴在地上,三瓣嘴嚼着白菜梗子。这几只兔子膘肥体壮,一看就是养的极好。
赵荣安凑上去多看了几眼,那农妇见他有点兴趣的样子,当即喜笑颜开,开了笼子,抓了只拖了出来,拎着耳朵给赵荣安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