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赵荣安半梦半醒间,就听得窗外有小贩走街串巷的吆喝声。
他翻身起来,就见得王初在榻边放的干净衣服,衣服里衬充了两层棉,草靴里加了垫子,桌上换了新茶,壶口还在热腾腾的冒着气。
撑开窗,冰冷的空气就携着雪花钻了进来,让人猝不及防的吸了口凉气。
雪应是下的不久,屋顶上只覆了薄薄一层,晨光跃动其上,镀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赵荣安宿的是客栈的二层,可以看到禄阳县内街道整洁,已有行人赶早出行。店铺住宅鳞次栉比,商客纷纷开门做起了生意。
雪中禄阳,喧闹中透着股干净清冽的气息。
窗户久久不关,更多的雪花随着风涌了进来,环在赵荣安身边,落在他肩上,身上的热气早被冲散了,而他呆呆的看着,恍若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寒意。
借着这漫天飞雪,他看到了另一种风景。
他看到狂风暴雪,冰山流川,看到自己赤着足,穿着那身银纹白袍,走在冰原上,冰原那么大,天空如此高远,他就如同沧海一粟,落在苍凉世界之中,那么渺小。
而那世界中的一景一物,都那样的熟悉,破空而过的鸥鸟,轰然崩塌的雪顶,他站在流彩极光之下,看着漫天星辰,他想,那大概就是他的来处。
赵荣安这样想着,看得痴了,身体往前探去,要扑进面前的那片雪里。
却听身后一声急吼:“赵荣安!你在干嘛!”
赵荣安一惊回神,才发现自己半个身子挂在窗弦上,就要栽下楼去。
王初神色焦急,三两步跨过来,一把把赵荣安拉回来,哐的关上窗。
王初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了下情绪,苦口婆心道:“我的大老爷啊,您就不能安安生生让我给您护送回赵府,稳稳当当的让我把赏金给拿了,我一个外门弟子混江湖,容易吗我!天天防着贼人害您,还得防着您自个儿从楼上跳下去...”
“我就想透个气,没想跳。”赵荣安手足无措,低着头,不敢去看王初。
谁料王初声更大了:“没想跳你往外爬!当自己是只壁虎呐!”
赵荣安:“......”
王初见赵荣安愧然不语,也嚎不下去了,只得心里暗自叹了一句,真是遭了克星了,便拉上赵荣安下楼去用早食。
昨夜来得匆忙,未曾看仔细,这会看来,如归客栈的布置,着实有趣。
客栈的楼梯同别处不同,乃是回旋状,拾级而下时便能看得客栈一楼的全景。
待客多处有各式镂空矮屏相隔,其空间预留恰到好处,既不相互影响,又都能从各个座位处看到客栈里的小戏台子。各处的置物台上,还绘制有细小的阵术,绘阵上放着样式新奇的灯,不需要点火便能发出柔和的光,着实有趣。
而此时,台子上就有位说书人,只见那人留着山羊胡子,穿着藏青色的小夹袄,眉飞色舞。他手里拿着折扇,兴致来时,还会拿扇子敲一下案台子。赵荣安没见过人讲故事,脚上跟着王初走着,眼睛盯着说书人就不转开了。
只听那说书人道:“今儿下雪,大家赶早来不容易啊,小老头就给来段传奇故事。”
底下有个带着娃子的汉子,笑着嘈他:“你昨天不还说讲的传奇故事呢,结果讲了个莽汉抓老虎,给我儿子都快讲睡着了。”说着还逗了下孩子,娃子不高兴自己老爹当众提他,噘着嘴拱到他妈那儿去了。
“唉哟,哪儿的话呢,今儿讲得可是正儿八经的传奇,事关五大门派,天下大事呢。”
那汉子笑道:“这么厉害啊,你说来听听呢。”
只见那说书人一捋胡子,刷的展开了扇子:“诸位可都还记得二十年前的天下大乱的事儿吧,小老儿今儿就讲一位二十年前的乱世英雄。”
汉子一听来劲了,其余的客人也都感了兴趣,大声嚷着,催促说书人别卖关子了。
“二十年前,大地出现十数道裂缝,裂缝中爆发出大量的死气,席卷各个修仙门派及他们所属辖地,一时间,草木枯损,万物凋零,稍体弱的便疾病缠身,民不聊生。当年惨状历历,如今想起来,犹在眼前呐。”说书人说着,还配合的擦了擦眼泪。
众人听得,不由也想起当年形状,其中有人甚至于当场哭了出来,怕是有亲人丧生于那次的灾祸。
“那时五大修仙门派皆派出自己门下弟子,行侠仗义,济世救人,驱散死气。可修仙者毕竟稀少,终归是杯水车薪。而那些裂缝巨大,死气弥漫情况愈发严重,五大修仙门派又不能抑制,可谓陷入绝境。诸位可记得当时是如何逆转乾坤,救世于水火的?”
“当然记得”坐在门头的一个瘦子率先答道,“是乾灵城的凌家家主和天门派的世门主,研创了种转息大阵,把裂缝的死气转成了生息,控制住了灾情。”
赵荣安听得这会,已经随王初入座了,店小二端了笼包子,和两碗白粥。
只见说书人摇着头笑道:“那你可知他们是如何研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