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一喝就喝了半晌。
美人小王爷和应平澜气定神闲,倒是封心百无聊赖,将自己灌得多跑了好几趟厕所。
“呃……我是不是……”封心再没眼色,也看出这其中chao流涌动,只二人都不愿先开口。夹在其中实在难受,封心便想先遁了,“回避一下?”
“不用。”赵靖安先开口道。
应平澜看了看赵靖安,唇边浮出一抹笑来,朝封心耸了耸肩。
又是一阵沉默。
封心只好盯着茶杯,一心一意地数着茶叶梗,却数得心浮气躁,愈发坐立不安。正当她在考虑尿遁大法的可行性时,赵靖安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郡主。”赵靖安嗓音平平,“端王府别的算不得什么,只一点还好。”他慢条斯理地敲了敲手边的小几,“府中的人,眼明嘴严,郡主大可宽心一些。”
应平澜慢慢地浮出笑来。
封心看着她这笑,不明所以。直到她笑了有半分钟,才缓缓开口:“今日一见,平澜尽数放心了。”
封心在心中默默地翻着白眼儿,这都什么毛病?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你来我往地打哑谜!
要知道,她这个听又听不懂、走又走不得的人,听得实在很煎熬无趣啊!
又一阵沉默。
封心忍不住地要蹦出来讲个笑话了,应平澜突然开口,认真地望着赵靖安,神色肃穆,满口郑重:“端王爷,此番是平澜对不住。王爷日后对许多事仍一无所知,一切都只是平澜的意思。”
什么玩意儿?!封心震撼地想。
她怎么莫名觉得她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似的,一不小心就要被灭口的那种。
赵靖安闻言,却是淡淡地笑了。
那笑,极淡薄,又极无奈,余下的皆是悲哀。
封心望着他,心中有些震动,那般好似受伤一样的神情,实在是太招人疼。
“郡主此时说这话,不觉得太晚了吗?”他伸手扶了额头,白皙修长的手指如同玉石一般,抵在同样光洁的额头上,犹如做工Jing美的艺术品,透着一股让人望而却步的疏冷与高贵。
应平澜被这话噎住,竟是没立即说出话来。
“郡主当初散播流言时,郡主要随封心入住王府时,就该想到,端王府牵连其中,无论如何都撇不清了。”赵靖安闭了闭眼。
他所想要守护的安宁,还能安宁几时?
流言一事,他明白地晚了些,于是,就到了今日的局面。
封心听着这话,仍觉得稀里糊涂。但听到流言一事,有些心虚地将目光转向应平澜;应平澜此时比她心虚得多,只盯着脚下看。
赵靖安神色仍是淡淡,手中捏着茶盏,好似在仔细赏玩。
到底是漠北沙场的女儿,应平澜沉默了半晌,猝然起身,到赵靖安面前,正正经经行了个礼:“王爷放心,应平澜拼死也不会连累端王府!”
掷地有声,诚心诚意。
封心仍在发懵,看着这一切都转不过弯儿来。
赵靖安的手指慢慢收紧,似乎要生生将手中杯子捏碎。半晌,他好似疲累万分:“罢了。郡主,镇北王府比端王府要打眼得多。郡主还是将此事了了,端王府从今怕也没事了。”
“到底是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横竖听不懂,封心忍不住地插了嘴。两道目光齐齐望过来,直望得封心心中发虚,话也说不下去了,渐渐地没了音。
应平澜顿时笑了,她长相英气,长眉大眼,笑起来更多两分飞扬洒脱。
“当然是我的婚事了!”应平澜笑道。
“嘁……”封心翻了个白眼儿,“不就结个婚吗?还能扯这么多。咱俩要是私奔了牵扯出那么多来还差不多……呃……”
“私……奔?!”赵靖安咬牙切齿。
“呵呵呵,我就这么一说,就这么一说……”封心觉得她真情实感地感受到了传说中的杀气,立即怂成一团,委屈巴巴。
“说也不行!”美人小王爷比她还要委屈,得理不饶人。
不知怎地,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望过来时,封心蓦地就觉得心软做了一团。于是,她的嘴巴又先了脑子一步行动:“不说不说,以后再也不说了。”
这好似跟哄孩子的语气,让美人小王爷有些受用。但还是不够。
赵靖安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封心,委屈道:“那你的意思,是不是以后连说都不说一声,直接就私奔了?”
封心眨了眨眼——私奔……还带提前预告的么?
那还叫哪门子的私奔?!
理虽是这么个理,但话不能这么在孩子面前说。封心一本正经地看着美人小王爷,装得十分人模狗样:“哎,王爷这话说的,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应平澜忍不住地翘了唇角,好不容易才压下了笑意。
赵靖安:“……”
这话从谁的嘴中说出来他都能信三分,怎么从封心嘴里说出来,他就这么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