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歆宁的眼泪落在了封心手上,灼热得似乎要烫伤她的手。
生平最怕可人落泪,更何况,赵歆宁现在眼神灰败而又涣散,似乎连翻身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躺在床榻上了无生气地落着眼泪。
封心简直一瞬间魂飞魄散。
“我骗你做什么?”封心一紧张就容易满嘴跑火车,“我骗你你哥也不能多爱我一点,我干吗骗你?”
赵歆宁:“……”
气氛一瞬间有些微妙的凝滞。
封心羞愧欲死——在这样的气氛中,她居然真的说出了这么作死的话?
“那个……”封心几欲抬手抽自己一巴掌,脑筋飞快地转着,想要说些什么话来找补一下,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听到帘子一阵轻动,赵靖安的声音传了进来:“阿宁。”
这一声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轻唤,让刚刚如同死灰一般的赵歆宁瞬时复燃,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诶诶诶,不嫌头晕啊?”封心一边扶了一把赵歆宁,一边又忍不住地回头去看了赵靖安一眼,只见她眼下仍是青黑一片,疲惫之色不减,手中端着一个乌木漆盘,上面放了一盅汤并两样Jing致的小菜。
这一看就没休息的样子,让封心大为泄气——她明明看着赵靖安睡着的,怎么……居然是被骗了过去么?
赵靖安有意避过了封心那嗔怪的眼神,只看向赵歆宁,仍然如同平日那般温和体贴:“阿宁饿了吗?先吃点东西吧。”
仍是温和清澈的少年的声音,犹如淙淙泉水,落入耳中,奇迹般地安抚住了赵歆宁。
赵歆宁痴痴地望着赵靖安,只见她仍是寻常打扮,仍是她最熟悉的那个兄长。
如月那愤怒的指控,好似只是一场噩梦一般……
房中的丫鬟们早在封心进来时就已经极为有眼色地退下了,这会儿房内只有三人,赵靖安十分理所当然地亲自摆了小桌喂赵歆宁喝汤。
如玉的少年静坐榻前,满眼好似只有眼前泪眼朦胧的少女。
委委屈屈站在一旁的封心顿时满心横醋——心上人倒是真的温柔体贴,可惜啊,体贴的不是她。
幸亏赵歆宁虽然同赵靖安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么多年来,已是再正儿八经不过的亲妹妹了。
否则,封心眼睁睁地看着美人小王爷在她面前喂别的女孩儿,封心得把自己给酸死——忍不住把汤碗给打了的那种酸。
赵歆宁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那过分漂亮的脸,只是机械地随着赵靖安喂食的汤匙开合着嘴巴。
从她记事以来,大家都说她和哥哥明明是双生的兄妹,却越长越不像,明明极小的时候是长得极像的。
那时哥哥说,是因为她长得像母亲、哥哥长得像父亲之故。
她就信了。
怎能不信呢?
自她有记忆起,兄长就是她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包容她一切的任性娇蛮,全京城……不,全大灜,都不会有第二个如她哥哥那样好的兄长了。
可直到今天,她才直到,她的兄长,其实并不是她的兄长?
是她抢走了兄长原该拥有的一切。
她的兄长,才是那个原该娇蛮任性、受尽宠爱的长宁郡主。而她,不过是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野孩子。
一个皇室血亲,一个……又怎么可能会长得相像?
不自觉间,眼泪便又从那双一直雾蒙蒙的泪眼中滚落了下来,落进了面前的汤碗中,在汤里荡出了些许波纹来。
那眼泪好似倾盆大雨,将赵靖安的心也给打shi了。
她叹了口气,将汤碗放下,伸手想要去擦那滚滚落下的眼泪,可指尖未来得及落在赵歆宁的脸颊上,却被低头不语的赵歆宁一把抓住了手腕。
赵歆宁仍是低着头静默无声地落着眼泪,紧握着赵靖安手腕的手却是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阿宁……”赵靖安轻轻地唤了一声,竭力维持的平常在赵歆宁落泪的那一刻就荡然无存了。
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再怎么逃避再怎么闭口不言,她们都心知肚明,那并不是一场噩梦而已。
“对……对不起……”赵歆宁整个人都在颤抖着,她越是想要平静一些,越是事与愿违,一开口连声音都带着泣血般的悲伤和颤抖。
可她又有什么错呢?
她被抱来端王府的那一日开始,就被动成为了长宁郡主。
“是我对不起……”赵靖安的声音顿时喑哑了下去。
封心悄然地退出了房间。
这是属于她们兄妹……姐妹之间的时间,她插不进去,也不可能**去。
赵歆宁向来得宠爱,晴彩馆中,按照她的喜好种了品类繁多的花木,空地中,又架了两架极为Jing巧的秋千,据说是赵歆宁当初想要赵靖安陪她玩才架的。
不知道赵靖安有没有陪她玩过。
不过,依着赵靖安那妹控程度,肯定是陪着她玩过的吧。
明明知道那是再纯洁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