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匆匆起身去了厕所,隔间门被关上时发出了吱呀一声轻响。凌衍之睁开双眼,睡意全消,下意识地使劲擦抹着刚被吻过的嘴唇,力道大得牙尖划破**,却又突然觉得矫情。他的吻早不值钱了,只是吻就可以换来这种程度的帮助和关心,那也早就物超所值。
他早就知道自己对装睡很在行。有时候樊澍风尘仆仆地回来,却仿佛亢奋的劲儿消不下去,在床的另一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终于贴过来想要时,他便迷蒙地瘫软身子,乖顺而无知觉地佯装熟睡,轻推几下没有反应,那好心的ALPHA就体贴地不来闹醒他了。有一次他们分开的久了,樊澍回来时他已经睡了,但他总是睡得极浅,能听见那人连灯都没开,蹑手蹑脚地绕过床沿,几乎贴着床柱的另一头睡下。黑暗中床垫凹陷,他身上还有砥砺锋利的味道,如今想来,也许是不知道从哪里的战场上刚刚回来。黑暗中,咫尺间翻来覆去地来回几趟,终于凑过来,低声唤道:“……衍之?”声音里像混了玻璃渣子,有一种难以察觉的、陌生的危险气息。
凌衍之便摊开身子,软软地翻过去,枕在他冰凉的手臂上,像疏于防备的动物,懒懒地朝你抻开肚皮。樊澍像是叹了一声,搂过他肩颈手臂紧了紧,呼吸一簇簇地贴过来喷在锁骨的凹陷里,绵痒痒地杀人。他一只手似探了下去来回地动着,床垫也随着动作轻轻起伏,ALPHA的侵略气息弥散出来。他把声音曳在喉咙底下,喉结滚动,在寂静的夜色里,听上去像一只受伤的野兽的呜咽。凌衍之忍着不让自己被他撩拨起来,但又突然觉得他很可怜,他们都很可怜。
最终他要到了,呼吸愈发烫人,频率也挪得快,汗水顺着抵着背脊的鼻尖渗过一点。身子难以抑制地猛地朝前一顶,几乎撞在凌衍之身上,搂过他肩头的手掌跟着陡然用力。这让他似乎陡然清醒过来似的,倏地将手臂抽离,人也立刻坐起身来,着急着下床去。凌衍之不能再装睡了,只得翻个身揉了揉眼,黏着嗓子咕哝一句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吃饭了没?……樊澍的影子在黑暗里头,像是只有一个轮廓,有些局促地点点头:抱歉,弄醒你了?你睡吧。我去洗个澡。
好久以后,人才又回来,带着一身清新水汽,在床沿的另一侧小心睡下,没一会便响起不轻不重的鼾声,像是累得狠了。味儿那么重,凌衍之瞪着双眼,躺得笔直,心里头毛躁起来:你倒好,可还让不让我睡了?
他再也睡不着了,轱辘一下子坐起来,“我要换衣服,我衣服你放哪里去了?”他朝着洗手间里的张晨晖喊,果不其然地听见里头砰楞乓啷一阵慌乱,好像撞倒了架子又弄翻了柜子,最后马桶圈哐啷一声砸下来。张晨晖从里头冲出来,裤子上头一截掇出来的衬衫还没塞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结巴着问:“叫、叫我干嘛?”
凌衍之也不说破,歪了歪头,好笑地支着脸,“你上大号吗?上完再出来啊不用着急的。”
“我……槽,……你不是睡着了吗?这么快就……就醒了?”
“我突然想起来有事要办。”
张晨晖脸上浮现出可疑的红晕。“你……你是不是没睡着?”
“?我在轮椅上就睡着了,可是突然做了个噩梦。”
“哦。”
“没关系,我睡眠一向比较浅。之前也睡得够多了;在拘留所里也只能睡。我梦见了梅尔斯氏症爆发那会儿的事。”
张晨晖替他找出衣服。谁也不想谈论梅尔斯氏症,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你要去哪儿?你还是睡一会的好。”
“来不及睡了,”凌衍之说,“我们去OMEGA协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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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协那边乱成一团。“凌衍之要来了!”他们奔走相告,搞得就像个狼来了的故事,大敌当前,进入一级战备。
“他来干什么?他不是才被放出来吗?”
“真奇了怪了,那时候让他来他不来,这时候来是要闹哪样?”
“他跟我们站在一边吗?还是打算来找茬的?”
有人笃定地说:“一定是为了代理监管的事。但那件事我们没有责任,是他自己拒绝的……”
有人捧着手机,指着社区的热点客户端,“刚才刷出来的新闻看到没?你看这个,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被金院士亲自带回医院的,好像和他关系匪浅……你说会不会是因为……”
几个人相互暗中传递了眼神,急忙叫起来:“这是不是金院士的意思啊,抓紧给金院士打过去确认一下!”
又有人忙忙地跑过来叫:“奇了,国安局那边刚刚来消息说,让我们一定要压住消息,很可能牵扯到国家机密——他们派的人来的路上了。”
申时行皱着眉,茶壶的新水对着养石在那儿伺茶,“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他离婚闹得越厉害,给他站台背书的人怎么越多?”
凌衍之这是第一次走进O协的大门。OMEGA协理会有一栋单独的大楼;许多窗口正在受理求助的OMEGA的事务,大厅里也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