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糊的气味,也许是烧着了什么蚊虫的翅膀;这一批路灯很旧了,好多年没有换过。人类的问题没有解决之前,的确没有什么必要解决路灯的问题。
张晨晖走在漆黑的路上,照亮咫尺的只有手机屏幕的光。「你今天运气好,」大仙在上头打字,「这都要提前预约的,正好有个兄弟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我一定是疯了。他从来没有去过——那种场所。大学期间那一度很流行。ABO定级制度实施以来,打击了一大批,但是又有新的、符合定位的场所孽生出来,有一些极为高档的,上头有保护伞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于BETA来说,那几乎是必须的;人活着是为什么,揭开了皮也不过是饮食男女。ALPHA去得更多,美其名曰调剂口味。最神秘的是,据说那当中还有提供给OMEGA的地方,更为私密。
但张晨晖总把自己和那些隔开,他总觉得自己是一个正直的人,不同流合污的人,社会分数是他的一切。也可能是因为他胆小,不离经叛道,总是跟着最安全的区间来走,准保不会出错。
可还不是被逼的没办法了。他来到一个小型的地下音乐吧,大仙等在那儿,同桌的还有好几个陌生人。“第一次去得有人带,”大仙说,“大家认识一下,都是一个群里的,一条绳上的蚂蚱。”倒是不认生,相互介绍了ID,都是群里头常聊的,没一会都熟了,感觉怪得像是要去春游那样轻松惬意;紧张的情绪一下子缓和下来。每个人都胸有成竹,满是经验的模样,张晨晖一脸懵懂,却也要硬装着懂行,不能让人看轻了去,虽然满腹疑惑,可也没处去问。
大仙弄了个灰突突的面包车,把一窝人全塞进去。张晨晖以为要去什么私人会馆,还担心自己攒下的钱够不够,可是车一拐进了小巷,有一整条热闹喧嚣的美食街。对上了暗号,有人接着进包厢,从花架后面的侧门下到地底,出现了一整排老早前用作廉租房的格子间。人口减半,无法繁衍,没有新生儿出现的社会体量不断缩小,冗余废弃的建筑也越来越多。这显然是买下了一处冗余建筑改造的,张晨晖在进美食街的时候发现街那一头正在装修,在黑暗的天幕和发白的烟熏中映处绿色的帷墙。他们拐进一道铁门里,有人接引着过去,点了人头。铁门旁也围着施工用的幕墙,上头的标识隐隐约约看不清楚。
他们在门口的自动柜机前交了钱,然后开始填写一张电子表格。像是出于隐私的考虑,周围并没有任何人工的服务。但是他总觉得浑身紧张,后颈一层层地起栗,觉得自己似乎被无数无形的眼睛窥探着。
那表上没有O或者伪O的选项,张晨晖不知道这正不正常,毕竟他没有来过这里。空气中有一股甜腻的香味,他领到一个号牌和电子手环,用它打开标识着相应号码的隔间。里头太静了,好像并没有人等在里面,他关上门,却感觉浑身陡然一悚,似乎隐约听见了平稳起伏的呼吸声。
窄小的床上,有什么躺在那儿,不动,不说话,也不颤抖;掀开像防尘罩一般罩在身上的单薄床单,那副胴体便陡然暴露在眼前,骇得他倒吸了一口气——是——女人——
只在教科书上见过的女性性征——就这样活生生地、一丝不挂地出现在他眼前。
但那似乎又不能称之为女人。
“她”——太小了。脸庞似乎还停留在幼年阶段,非常小,幼得几乎不忍卒看。但从腹部往下却陡然增大,tun部和盆腔像是被催熟的蜜桃那样畸形地发育完全。“她”眼神涣散,像是不具备自主的意识,也不会说话;张晨晖不敢置信地凑近,不相信这是真的,也许只是某种看上去真实的机械——女性不是已经全部死亡了吗?…………就算是有,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这里一看就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她们会感染上梅尔斯氏症的,没有特效药,没有疫苗,没有解药。溃烂由内而外,在毫无自觉时已经发生。
格子间的空间窄小,除了玄关外就像是一个长方形的箱子,只有一张床。他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架,凑到“她”的脸边,那一双漆黑却没有焦距的瞳仁突然转了过来,像什么玩具里的珠子砰地落到眼白的底端。张晨晖吓得大叫一声,几乎倒退着跌到门前,转身去开门想要夺路而逃,门却纹丝不动,电子锁没有任何反应。
他吓呆了,想喊都喊不出声来,只一个劲地往后缩去,尽可能地和那个“东西”保持距离。“救命……放我出去,我要出去,”他想喊,出口的嗓音却变得尖,自己也听不明白自己在喊什么东西。
没有人回答,那具胴体也毫无反应。他坐在那里,捶撬拔打得一身是汗,终于崩溃地滑坐下来时,隐约听见两侧的格子间里传来的声响。这里想来用鸽子笼改成的地方,也不可能有着多么好的隔音效果;低沉的哼声和皮rou撞击的响动交叠,隐约夹杂着一些无意识的,尖而轻的呼声,那不是男人的声音。
他堵住耳朵,声音仍然从缝隙中间传来。太可怕了。这些……这是什么啊?“她”还算是人吗?
那些啧啧的声响当中似乎竟然夹杂谈笑的声音,有人似乎一边抱怨他